江律文倒下去的时候,还握着杜微言的手腕,并没有顺势放开。她看着他惨白的脸色,莫名的有些歉疚,也就帮忙扶着,直到他的司机将车子开到了门口。
一片慌乱的时候,小朱挤在杜微言身边问了一句:“杜,你一起去医院么?”
杜微言下意识的点点头,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眼前这个仪容修整的女孩子是怎么认得自己的,她顺口就问了一句:“你们江总……他怎么了?”
“他胃向来不大好,刚才席上喝得多了一点。”小朱笑了笑,瞄了瞄不远处的易子容,心底不是没有抱怨的。
然而她这目光的一带,却叫杜微言结结实实的愣在那里,仿佛石化了。
他这幅嘴角微勾、带着清冽冷笑的样子,看得杜微言有些难以克制的气闷。她不知不觉间甩开了江律文的手,站在原地。人群还在往前,她很快被那些人挤在后爆一点忙都帮不上了。
小朱把江律文送进车子后座,一回头不见了杜微言,心下有些纳闷,可是此刻她怕耽误了去医院,也不再说什么,吩咐司机说:“开车吧。”
车子开走了,一群人也就散开了,杜微言尴尬的站在原地,夜风很凉,她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了颈间,仿佛那里有着无痕的伤口。
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身侧,声音却很寒洌得可怕:“怎么不陪去医院?”
杜微言扭头就走。
易子容看着她的背影,心底纳怒火已经越燃越旺,而她轻轻易易的一个转身,无疑是将这把火撩拨起来的导燃线。他大步的走上去,也不过两步而已,已经赶上了她,毫不怜惜的抓住她的小臂,沉声说:“你不去医院看看他?”
杜微言无奈的挣了挣,发现他箍得太紧,动不了分毫。
她只能皱起眉,盯着他抿得很薄、近乎苍白的唇说:“你是不是有病啊?”
路边的树木上不知道停了什么飞鸟,扑棱着翅膀往远方去了。
“我没病。”易子容忽然轻柔至极的笑了起来,空闲的那只手甚至去抚了抚她的脸颊,“是江律文病了。”
杜微言一边躲闪着他的手,一边嘴硬的狠狠回他:“不如你好人做到底,送我过去啊!”
他的眸色冰凉,黑得像是此刻不露星星的夜色,一言不发的拖着她往停车场走去。
从宴会厅门口到停车场,也不过十几米的距离,杜微言扭动身体,有一个保安从不远的小路经过,又目不转睛的离开了。
“你信不信我喊人了?”杜微言的手指在他手背上狠狠的抠下去,一边死死的瞪着他。
而他修长的身子迫向她,晶黑的眸子里仿佛着了两团小小的火焰:“杜微言,你信不信我抱你过去。而且有办法让你出不了声音?”
有一丝云翳飘过来,遮住了明黄色的月亮,杜微言听到他前所未有凶狠的声音,忽然有点害怕。她强忍着哭意,重重的抿起了嘴巴,最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易子容也微微后退了半步,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表情略微平静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宴会厅里又有一大批人出来了。人群喧闹的时候,杜微言当先走了几步,又回头冲他说了一句:“走啊。送我去医院啊?我担心死江律文了,你说怎么办?”
易子容此刻的脸色,说得上面沉如水,只是底下蕴涵了什么样的风暴,杜微言没去多想,也想不出来。这种情形下,她以为自己随口说的一句气话,但凡是个有正常智商的人,都有能力辩解出真正的含义。
可他是易子容。她说的哪怕是一句再不可信的气话,只要是她说,只要是她想,他都会认认真真的去考虑——何况是此刻,他和她,都没剩下多少理智。
这辆车开下东山,往那间医院行驶而去的路上,杜微言默不作声的想,大概自己和这个yīn沉着脸色在开车的男人,都彻彻底底的疯了。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一路过来,杜微言的怒火也七七八八的被浇灭了大半,此刻倒有些心灰意冷。她一手开了车门,又回头看了易子容一眼,想了想,那句“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在脑海里沉浮,但是脱口而出的只有“其实”两个字,就被他异常yīn冷的脸色打断了。
“下车!”易子容似乎不愿意再看见她一眼,连催促都透着浓浓的厌恶。如果他不曾来到这里,如果他不说那个十年之约,他们之间,大概就不会弄到这样的地步吧?杜微言折了折眉,想起之前的过往,忽然发现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这样的境地。原本那些无暇透明的情意,终于还是成了这样。
那辆车打了个转弯,往大门的方向开走了,而杜微言一个人缩着肩膀,站在急诊的门口,有那么片刻,只觉得彷徨无措。
来都来了……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小朱恰好办手续,一看到她,表情有些古怪,随即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杜。”
“江总他怎么样了?”杜微言看着她手里的一叠票据,皱眉问了问,“严重么?”
“胃出血,要住院。”小朱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