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追兵?
又是谁在追他?
至今,艳娘仍不知晓。
她只知道,在那次毫无保留的激烈欢爱之后,她昏了过去,然后在翌日醒来时,发现自己全身酸痛地躺在温暖的被褥中。
只是……身旁没有威斯。
艳娘知道那绝不是梦,因为梦不会那样的真实,真实到她的身子还留有高潮过后的痕迹,真实到她小小的绣花鞋上沾满了井中的泥土……
他应该是安全了,否则她不会安全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所以她不想再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她明白,再想下去,只会让她的生活完全变调,让她在寂寞与泪水中度过一生……
所以她努力让自己学会什么叫遗忘,学会什么叫释怀,在那股偶尔强烈到让她几乎不能呼吸的相思之苦袭上心头时,走上街去,尽量不再想起那些早该遗忘的一切。
这天,当艳娘又装扮成公子哥儿,像个游魂似的低着头,在她与威斯第一次见面的娘娘庙口游荡时,一个陌生人突然窜了出来!
她的尖叫声还没出口,那人便用布堵着她的嘴巴,再蒙住她的双眼,硬将她扛到马车上……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艳娘明白,此时此刻,再多的挣扎与哭喊都无济于事,所以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马车上,任由绑架者将她带往未知的目的地。
要钱?还是要命?
在马车行进之际,这些问题不断地在艳娘脑中盘旋,但她没有答案。
马车,似乎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艳娘的腿都有些酸麻了,才缓缓地停下。
马车停稳后,艳娘又被人扛了起来,在一段不短不长的路后,她终于被丢在一张软软的毛毡上。
虽然看不见也说不出,但听着关门声,艳娘知道,扛她的人出去了,可紧接着又有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既而,她的眼前重现光明。
艳娘警戒地望着四周,就见几个姑娘将她团团围住,打量了老半天后,才在某人的哟喝下动作起来。
「别再磨蹭,主人就快回来了!」
这一声令下,有的人去端水,有的人拿衣服,有的人……一个个忙得像什么似的。
怎么回事?艳娘还是不明白。
她只知道自己易容过的脸被洗净了,身上穿的男装也被脱掉了,整个人被塞进了飘满花瓣、充满香气的浴桶里。
没有任何衣物蔽体的艳娘,就只能用双手围着xiōng,望着眼前忙碌不已的女子们,动作迅速地料理着她。
「请问……」终于忍不住了,她轻启红唇,「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姑娘,妳可别开这种玩笑,」就见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站在浴桶旁,手中抱着一堆名贵衣裳,就等着艳娘沐浴完要帮她换上,「跟了那么多天还弄错人的话,我们分明就是找死!」
「我是艳娘。」被她们由浴桶里拉起来时,艳娘再一次确认。
「我们当然知道妳是艳娘!」女子好奇地打量着艳娘姣好的身材及脸蛋,「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名动西京的艳娘竟然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也难怪主人这么大手笔了。」
「请转告你们家主人,我不是小姑娘了……」想起了威斯,艳娘轻轻低下头去,眼眸有些发热,「所以不用为我费心,这世上比我好的姑娘多了去了,如果他找不到合适的姑娘,我可以──」
「妳当然不会是小姑娘!」女子暧昧地笑了起来,「可惜我家主人只钟情于妳,所以就算妳旗下有再多姑娘,他也不屑一顾。」
「我是个嬷嬷。」轻叹一口气,艳娘继续说道。
她不太明白这女子口中的主人是谁,又为什么非要钟情于她,但这样做有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以为将她绑了来,放在这栋大宅子里养着、供着,她就非跟了他不可?
「全西京城人都知道……」女子一边回话,一边将华服穿至她身上,「错了,应该说,是人都知道妳是西京城八大胡同里最红火的嬷嬷!」
「我……心里有主了。」望着身上、头上名贵的衣裳及首饰,艳娘又叹了一口气。
「心里有跟实际上有是两码子事。更何况我敢保证,只要妳见了我家主人,有主也会立刻变成无主!」女子无所谓地耸耸肩,将穿戴整齐的艳娘扶坐至床上,「好了,我家主人马上就回来了,妳乖乖在这里等着吧,反正这宅子里外全有人照应,就算妳想去哪,只要主人不答应,我保证妳哪里也去不了。」
知道说再多也没用,艳娘只能摇摇头,望着那些姑娘们快速地离去,一个人坐在床上叹气。
这是什么霸道又奇怪的主子啊?竟让她连放求救信号的机会都没了……
现在艳娘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主人的脑袋能比她们清楚些。
但究竟是谁会看上她这样的人,还用这样强势的手段将她掳来?
难道她平常的嬷嬷模样也很吸引人?不可能吧……
艳娘在心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