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不会安份入眠。
以两人目前的情况来说,实不宜再加入情欲纠缠来让一切益加混乱了。他并不想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利用她的无助予取予求。反正已有儿子自告奋勇,陪伴佳人的任务旁移确实是比较安全的作法。
有儿子陪她,她会安全以及安心。
取得了一个浅吻,他开门离去。
萧素素绞着双手,看他身形消失在门外,什麽话也说不出口。她可以唤住他,请他留下吗?她不敢,但那却是她心中所盼,真的是愈来愈搞不懂自己了。只有对自己的胆小无能为力。
「妈妈,要睡了吗?」
「嗯。」九点了,是他们母子正常就寝时间。她爬上大床的另一侧,将头栖息在沾有唐气味的枕头上,不禁想着:他……一向是何时就寝呢?为什麽每天都比她早起,并且看起来神清气爽,似乎没有睡眠不足的困扰。
唐学谦关掉大灯,只留床头一盏昏黄柔和的小灯映照室内,探身亲着母亲:「妈妈,你不可以和爸爸睡了,知道吗?不相爱的人是不会睡在一起的。」
「曾经不相爱的人并不代表永远不相爱。」她低喃着。心中全是他的影子,足以代表情况早已改变。
「已经要离婚的人还会相爱吗?」他不明白地道:「就是爱过了然後变不爱才会离婚对不对?怎麽还可能再由不爱变成爱?妈妈,你又爱上爸爸了吗?」这个可能性令他好担忧。
他们并不算相爱过呀!如果曾经有过,也只能算是唐单方面的狂恋,她懵懵懂懂的在父母安排下嫁给了他,怎麽算相爱过呢?当年她甚至连自我意识都没有。
真要算的话,此刻的心境还符合一些。乍喜还忧,期待中又含着害怕被拒绝,想要一直一直看着他,也期望他注意到她,只看她……
老天呀,她恐怕是暗恋上唐了!
「学谦,你想……你爸爸有可能再爱上我吗?」现在唐所欣赏的,是哪一种女性呢?一定不是她这一型的吧?!
「如果不可能呢?」
「那……就是我活该了。」她的心沉入谷底。连儿子也不看好,她还有什麽指望?
「什麽意思?为什麽?」他不明白大人复杂的世界。
她为他拉好被子,拍拍他的手:「没什麽,真的,我只是觉得你爸爸这些年太辛苦了,没有我的话,他过得可能会比较好。」
「你要爸爸爱你吗?」睡意已浓,他打了个呵欠,问出睡前最後一个问题。
「我还能这麽希望吗?」即使心中深深渴盼,渴盼到几乎成了她今生唯一目标,但机率是渺茫的,她想也不敢想,更别说没人教她如何倒追男人了,唉……
直到儿子沉沉的呼吸声传来,她才转身躺好,却怎麽也进不了眠状态,而时针已然向十点大关逼近。
仍是会认床吗?
她深深吸着枕畔清爽的气味,心中是安定的,然而神魂却不肯沉静。睁眼看着天花板,再就着昏黄灯光打量四周这是一间男性化并且陈设简单的房间,不若他们在台中的新房那般精雕细琢的华丽。
这里除了书墙与一组沙发茶几区隔成起居处外,便没有其他杂物了。阳台外放置着一座符合人体工学所设计的躺椅;除了通往外面的门之外,另一扇与浴室相通的门则可通至更衣室。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坐拥与唐相同的资产。除了祖荫之外,守成或创新亦是困难的事,否则怎麽会有「富不过叁代」这句俗谚?要维持这麽巨大的开销,他一定得工作得很努力吧?
她听菲凡说过,寻常小家庭一个月开销五、六万元算是很负担了,但昨日唐带她到台中市区购物,每次一刷卡就是上万元。一整天下来,她偷偷算过,叁、四套衣服已刷去十四万元……钱花得像流水,必然是因为他赚得够多。如果一般上班族每月的薪水在叁万元上下,那她无疑的一直过着贵气的锦衣玉食生活。然而她却视一切为理所当然,从未去想她安逸的生活是由他慷慨的付出而得到。
她这大半辈子从来没有亲手赚过一毛钱,其实也从未在身上放过钱。以前有父母成日陪着伴读,再然後则是被唐照顾得更加安适,什麽都没付出过的人为什麽会得到这麽多的关爱?
然而,这是好事吗?杜绝了她培养社会适应力的机会,不劳而获的过着好生活,不需体会艰辛困苦,当真如父母曾请算命师所论命批示的那般:生就富贵,丰足一世。叁千宠爱,独揽一身。
如果唐曾怪罪过她父母造成她的自闭不入世,那他是否也该自省於过度保护她,使她的觉悟来得如此慢?……不,也许这麽说是不公平的,至少他曾努力过了。只是她不肯改变,一再一再缩回小世界中,最後他也只能依她父母营造的模式待她,并且更加周全。
终究该嗔怪的是自己。她不能再软弱的把过错、不顺心全推到旁人头上作数。
倦疲了双眼,睡意却怎麽也不肯来,快十二点了呢。看着时钟良久,心中只浮现
一个问题
他还在书房工作吗?还是已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