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摆在心中的话:「你要救谁?」
「我娘娘。」她声音沉静了下来:「你知道吗?我娘娘是个好美好美,像仙子一般的大美人喔!只可惜打一出生,就教我那太姥姥给弄瞎了眼,一辈子没见过世间的一草一木,更别说见过我那爹爹了!我爹爹这二十年来访遍名医,就是想治好我娘的双眼,却只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我一直知道的,我娘这般美好如天仙的人,唯一的渴望是有朝一日能看到我爹爹与子女的模样,即使只有短暂的一眼也好。所以,我一定要得到童笑生的遗物。」
「只得到医书与宝箱,没有大夫也是徒然。」
「不然还能怎麽办?去找童笑生的坟,挖出体来摇醒他吗?至少那堆东西存着,就是希望。听说那怪医生生前医治人有一个怪癖,就是当他想就某人时,某人就得付出一项巨大的代价,如果财富是那人最重要的,那他就会要那人所有财富;如果读书是病人最视若性命的,他就会要求病人五年内不可碰书本、不许写字做文章。听说他还牵了几对红线,都是贫富差距甚大的婚配呢!如果童笑生还活着,就不知道他会要求我付出什麽了。」
「他已经死了。」但是老家伙的「精神」长存。管又寒心中叹了口气,他并不同童笑生的做法。但早年学医时,早已立了誓,除去贫苦平民分文不收外,凡江湖人或其他,若是向他要求医助,他就得取走一样他人心目中的珍宝。那是怪老头毕生唯一的坚持;而他立了誓,断然得遵守。
「又寒,你猜童笑生会向我要求什麽?」弄潮转身问他。
管又寒警觉地审视她:「原本你准备付出什麽?」
「我的贞节。」好像没听说过童笑生有做过这种事,但贞节的身子是她仅有的「贵重物品」。
「该死的!你居然如此轻贱自己?」他低吼地叫了出口。不期然的怒气炙烫了他的眼,也吓着了弄潮。
「我……只是想……想……」她结结巴巴地说着,却发现一向伶俐的口舌煞时失去了功能,什麽话也挤不出来了,心下直後悔着有这种坦率——可是,他未免太生气了?他应该面无表情才对呀!反正那老家伙死了,还能要求她什麽呢?要是他没死,却不要脸地提那种要求,她也会将那老头给乱棒打死。
「住口!」他放开她,起身面对窗外平抚自己的怒气。她怎麽可以这麽想?利用自己的身体来达到目的?一如那些在江湖上行走的女子与……妓女……她怎麽可以?
「我什麽也没有,除了身体,我没有更珍贵的东西可以给人了!」她无措地抓着自己的秀发:「何况他死了呀!」
「如果你当真需要那些珍宝,不是童笑生,也可能是任何一个人,那你也会献身给得到宝物的人,不是吗?」他的语气阴寒。
「才不。我会第一个得到宝物的人!我的身体不会给任何臭男人的,我只给我的心上人!」弄潮抓住他一只手,看不到他隐约黑暗中的表情;而他,当然也看不到她眼中藏着的恋慕,她又道:「何时,我才能不再是你的累赘呢?」
到那时。他才会看见她的真情缠绕在他七情不动的身上吧!到那时,他会——有一点点爱上她吧?
到那时……会是何时?
黑暗中,隔开了彼此的视线,各自悠然长叹……
※※※※
哇!今天气温真低!不是天气的温度,而是身边渗出的寒气逼人,显然管哥哥仍在生气!
弄潮不时地觑着管又寒,一边努力想着「御寒解冻」的方法。
一大清早,他们率先上路往米埕山的方向走,管又寒带着药箱,当真是要采药的样子。在早膳时逗不了他开口之後,弄潮只好安份地静静跟着他,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指头。他在气什麽呢?虽然他平板的表情一如相处以来的每一日,但今天则是不同的,因为她可以从他往下垂几分的唇角一窥端倪,他——生气着。
但,气什麽呢?昨天她早早就「收工」回房休息了,没有做出会惹怒他的事呀!除了她曾说要奉身献给童笑生做为交换医术的条件。可是谁都知道那老头子早不知死到地狱哪一层去了,哪有机会碰她?何况她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有什麽好气的?可见,他对她的了解还有待加强!
哎呀!他会不会是吃醋了?弄潮异想天开地自问着,然後萎靡的表情霎时飞扬活现地亮了起来,非常诡异地笑着驱马移近他,活像在说什麽天大秘密似地问他:「又寒兄,你在吃醋对不对?」
问得管又寒差点跌到马下。当然,镇静如他只能力持平稳身形,但那双讶然且不可思议的眼可没半丝遮掩,看怪物的表情让弄潮大美女怪没面子的,所以她急忙解说她的论调推理来源:「喏,昨天我说的那番话,我仔细过滤过了,几乎都是不痛不痒的闲话,理当不会引起你的任何情绪的,而唯一带着重点的那句就是要许身给那老头儿的话了,我想,必然是这一句惹你生气了。
你会生气,就代表你很重视,不,是非常非常在乎我,对不对?我就说嘛,我这麽美丽,相处了这麽久,你岂有不动心的道理?」得意洋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