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床一边都打湿了。晚上郭倾云把床移到了靠楼梯口,听了滴滴答答一晚雨声,两人睡了个囫囵觉。
郭清河就知道屋顶漏雨,哪儿漏,她说不清。说不清就爬上去说!早上出太阳,哥哥把床移回了原位,“这里漏!这里漏!”她爬床上大叫,“哥哥这里漏!”
打开天窗,李斛和郭倾云两张脑袋都挤进来,小姑娘撅著小屁股爬在床上,“哪里漏啊?”李斛叫,“清河你让开点,我什麽都看不见!”
“就这里漏!这里!”
郭清河扭脸朝他们,她手指的地方,正是两只枕头的正中。
郭倾云心里“格登”,打开天窗时,他发现了屋顶漏雨的原因──天窗撑架上卡著一根东西,这根东西从窗棱伸出屋顶,致使天窗没有完全闭拢,这就是屋顶漏雨的原因。
而这根东西──
李斛也发现了,他把住头一扳──“卡”一声黑色的塑料外壳应声扳开,里面合金的天线,直指天空!
“你监视我?”郭倾云压住李斛。
微型广角摄像头、加无线发射器,一模一样的东西,他在浦东的别墅里有无数套!
李斛两眼翻白,不要说挣扎,他连发个声都不能够!他只觉得脖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不能呼吸,气管、鼻孔、喉咙全被封住、掐扁了!他肚子满涨、往肺里涂泡泡、人飘起来、头上脚下,天上白云……
“这里漏!哥哥!哥哥!”
妹妹脆生生大叫,郭倾云一顿,把李斛顿屋顶上。
“啊──哥──”
郭清河惊叫,哥哥从屋顶跳进来,半空中捉住她翻滚,滚到床下。
“我们走……”郭倾云从地上爬起,床边柜里就是旅行包,包里衣服、钱款、压缩食品都有,他背起就跑,“清河,快点走!”他拉著妹妹跑下楼,清河突然挣脱他手,跑去客厅里。“清河──”
“哥哥!电脑──”郭清河还没跑到桌边,人已被腾空拽回去,郭倾云手长脚长,一手抓起电脑,一手抓牢妹妹,两步跑到门口,“咚”一脚踢开虚掩大门──
“啊──”春霞闭眼尖叫,“咚”门板一声巨响从她鼻尖飞过,“啊──”郭倾云拉著妹妹冲出来,一撞满怀,她从门口撞翻院里,刚一抬头,就见李斛两手被捆著吊在屋檐上!
李斛在半空,春霞在地上,两人大眼瞪小眼,发呆发楞了半天。
“救……命……救……命……春……霞……救……”
“神经病啊!神经病啊!俩神经病──李斛──李斛──你跳啊──跳啊──救命啊──救人啊──”
春霞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大骂,一边想办法救自己男人,李斛不是不想跳,而是腿软、脑僵、吓得连跳都不会跳!春霞叫来左右邻居,大家拿晾衣服的竹竿绑上钩子,想把李斛钩下来,还没等钩子绑好,拿李斛汗衫当绳子捆他手的那绳子断了!李斛四脚乱舞地跌下来,春霞去接,两人摔了一起,“噗通”叠一起摔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再说郭倾云拉著妹妹狂奔到村口,到县城的中巴正好开过。“我叫你走你就走!不要管电脑!不要管东西!听见没有!”他口气不好,在摇摇晃晃的中巴车上一边把妹妹塞到靠後的座位里一边吼,一车的人都看他,他也不管,坐下来把包里的现金一分为三,一份装自己皮夹,一份装包里,另一份用牛皮筋圈起来,塞进妹妹运动上衣插袋里。
“等到县城,我找计程车我们去黄山,我车停在那里。如果我走不掉,你就混到旅游团里去,说你掉队了,跟人家到火车站,你坐火车先回上海,我会回来找你……”
他一边说,妹妹一边摇头,定定地看他,再定定地摇头。
中巴车开得飞快,不到半个锺头就到了县城汽车站,一下车拉客的小车司机就围了上来,郭倾云挑了辆看起来半新的出租车,两张粉红大钞拍在前车盖上,“黄山停车场!开快!”
车主人没半句废话,收钱发动。郭倾云把妹妹塞进防盗铁栏栏著的後车厢里,“哥哥!”清河突然跪立起车座上,两只手环住他腰,司机一脚油门,郭倾云倒坐进车里,顺势捞住被冲力甩开的妹妹,“哇”清河大哭,他紧紧抱她,用吻去堵她的嘴,舔她的泪,她哭声渐小,两人抱紧一起,无论车拐或车刹,前冲後跌,左右晃摇,都不分开彼此。
“哎!可怜一对小情人哟……”司机对著後视镜发下感叹,除了开快再开快,剩下的关卡只能由这对小鸳鸯扑楞扑楞翅膀闯罗!
上黄山的道还没开到尽头,他们的车就不得不停下。黄山前山一条路,後山一条路,郭倾云从西递回来後把车停在黄山宾馆,车能开的路从前山山脚伊始,到黄山宾馆下的停车场终结。蜿蜒而上的山道一进一出两条车道,平时一辆辆大巴开著漂亮又惊险的大S形呼啸著上山,今天车流缓慢,眼看停车场就在垂直向上的山上,前面的车停下了,後面的车纷纷钻到逆向的那条车道上,司机抓出机会把车蹿上去,开了没百米,逆向车顶上来了,两条车道完全被堵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