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的过於相像,胡蓝的爸爸和胡蓝的爷爷,也神似得很!老人家年过八旬,人老了,一双眼却精神,是了,他听胡蓝说过爷爷是飞虎队的空军大校,胡蓝爸爸眼神也顶好,只到了胡蓝这代,她喜欢在床上看书才把一双漂亮的眼睛弄近视了。
“我孙女教中学生数学的,她英语也很好,结了婚就跟孙女婿去英国念书!我孙女婿是南洋人,我象你那麽大时在南洋加入中华飞虎队,南洋华商陈嘉赓先生出资造机场,买飞机,资助我们中国人打日本鬼子,我对南洋很有感情的……”
老人家闭著眼喃喃回忆,肖建刚听著,有时附和,有时插嘴问上几句。“爷爷,您腿脚不好,要保暖啊。”他拿自己座位上的毛毯给老人盖,老人一双膝盖变形严重,但除上狭窄的飞机里洗手间需要人帮忙,上机下机老人都等到最末,在不影响其他旅客的前提下,老人驻著拐杖,一步一步慢慢走下了玄梯。
“肖队长!”
“李所长。”
来接机的空军干休所所长与肖建刚认识,肖建刚进系统後跟了位受人尊敬的老首长,因此南北公安系统里,他工作顺利,吃得开。
“哟,刑警队长?”胡爷爷打量肖建刚,小夥子模样周正,身板结实,扶自己那两把就看得出小夥子手下劲足啊,好,好,警察,好啊!
“爷爷,您孙女是胡蓝吧?我刚才不太敢认,一看见叔叔阿姨,才好确认。”肖建刚与来接机的胡蓝爸爸妈妈也打了招呼。
“爷爷,胡叔叔,胡阿姨,我有重要的事要跟您几位谈,事关胡蓝的终身幸福,我们借一步说话好吗?或著,回您家,当著胡蓝的面我们再谈?”
肖建刚反击。
郭倾云他们到胡家,胡蓝妈妈从门卫室里迎出来。她在家呆不下去,公公沈默,胡蓝痛哭,老伴一根根抽闷烟,最後打电话叫郭倾云来一趟。郭倾云来了怎麽样呢?明天女儿就要结婚了呀,这是她女婿啊!女婿要是被抓去坐牢了,女儿怎麽办?女儿怎麽办啊!
“亲家别急,里面说话。”
龙通生泰然自若,他接到胡杰耀电话时简单问了两句,就这事?屁大点的!
一进门,胡蓝“哇”一声,“绪芳,你和小蓝先进去!”胡杰耀叫老伴把女儿带进房去。
“倾云──”
“亲家,这事我清楚。”龙通生截下胡杰耀的话。
“这事,要怪我──倾云爸爸妈妈过世的时候我成天喝得烂醉,没顾上他爸爸在上海的铺子──”
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郭起超胡丽芳夫妇惨死後,龙通生过了段稀里糊涂的日子,他白天黑夜都喝得醉熏熏,朝生而暮死,连龙通都不管不顾了,更没那心力去管郭起超在上海的古董行,那时候,古董行的名字还叫作“郭氏典当行”。典当行没了财力,那还典当什麽?朱大和朱二紧巴巴过了两年,第三年,朱二不知从哪里带回来第一件明器。“明器”,就是道上称古墓里挖出来的东西,朱大以古墓的年代、挖出东西的完整性和罕见性,来估摸个价格,再经懂行信得过的朋友出手,一来一去久了,朱大攒了些熟客,而朱二带回来的明器也越来越值钱,越来规模越大,到後来,甚至弄来了整面汉墓墙砖。
“那都七八年前的事,倾云那时才十七岁,他爸没了,难道要个没成年的孩子担责任?肖队说呢?”龙通生不紧不慢,把过往的事说了说,然後,把话抛了给肖建刚。
肖建刚没走,但他也没插话,他等胡爷爷发话,胡蓝爸爸疼女儿可能不向著正理,但胡爷爷是共产党离休干部,是非曲直老人家心里明镜一样!
但他忽然发现,老人家双手驻拐杖坐太师椅上,老眼闭著,睡著了!
出乎意料倒是,胡蓝爸爸接口说,“小肖接到举报的是近一年的事,湖南和四川公安局协查出,倾云的公司有两场拍卖会可能拍卖了那边失窃的文物。”
“那又怎麽样?”龙通生拍桌大笑。
他这种大笑一屋人都不理解,可他就是觉得可笑!屁大点的事有什麽紧要?别说郭倾云的公司拍卖了国家文物,就算偷了抢了国宝又怎麽样?他的侄子他能看著他坐牢?即便是坐牢又怎麽样?不过花钱买个空位在监狱里而已,香港卖命的多,代人坐牢的更多,再说有几个有钱人是干净的?有几个出来混的没坐过牢?
话说回来,肖建刚那点手段他不知道?甚麽接到举报,甚麽公安协查,边个衰仔,以为他不知道?他不过是想迫郭倾云跟他去香港,在大陆弄出点事也好,天大的事有他托著,只不过,侄子得心甘情愿地别老想著带妹妹跑路!
“肖队长,需不需要我跟你回去做笔录?”郭倾云突然说话。
“我有当地村民的笔录,和墓穴里残余物品的比照图,我想我可能不久会请你来局里,不过不是做笔录,而是正式问案了。”
肖建刚拍拍手里的纸,他这趟去了湖南安乡南禅湾,还去了湖南醴陵瓷器厂,古瓷鉴定专家初具证明,证明郭氏古董行拍卖的汉代釉上多彩瓷俑是安乡南禅湾汉代古墓的陪葬品之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