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倾云把别墅里所有的摄像头和无线设备都拆了,半夜三更,!!!!连拆带砸,反正在顶楼那间柔道室里,软木的地板和墙壁隔绝了所有躁音,他砸了个爽利,但心里也没得半点舒畅──
二十四小时监控妹妹一举一动又怎麽样?如果不是下午做听力测试时他把妹妹领下楼,留下收拾屋里的老保姆才发现,妹妹睡的枕头芯子都是湿的,她半夜里不出声地哭,枕芯没有一天是干的。
彭公子推开顶楼的房门,一地狼籍里他找到一点烟火,郭倾云坐在地上抽烟。
“烟酒对身体不好,你不是说健康最重要。”他把他烟夺了,回来第一天郭倾云就对他说,“我要是病了没了,清河靠谁去?”
他执了那支烟,也不摁灭,烟头上的红火一点一点黯灭,郭倾云双眼也垂下。
清河在美国做催眠的术师後来成为他的医生和老师,他後来学会催眠术,倒不是为探人心窥,而是,毕竟Patten家族的男人要靠催眠才能满足性事上的需索,说出去不是件多光彩的事。
“以前你跟我说,清河小时候看漫画书会哭会笑,她喜欢怪盗基德和小泉红子在一起,可是书上没这麽画,她便哭……她假想你是穿白衣会飞的基德,她问你要红子姐姐,她要哥哥和红子姐姐在一起哟……所以你选了龙绯红,就这样?”
“她後来喜欢老师,老师也喜欢她,你就认为她会喜欢老师变成嫂嫂,你要她们相处得好,你要她喜欢你给她准备的新家吧?”
“现在她不喜欢了,你也不喜欢,你每次都是这样,她喜欢你才喜欢,你根本不是自己喜欢,你不喜欢她们……”
如果彭公子的美国老师在,一定会提醒他注意郭倾云的反应,郭倾云牙关咬紧,一声也不出──他是心事埋得太深那种,无论现实和梦境里,他不会说出来,他内心的震撼,当知道妹妹的心里後。
可是彭公子沈不住,忍不住,“你不喜欢女人,对不对!”
他哪是在问在切入在诱导?他希望,肯定,想证明!
“不结婚,跟我一起。”
他看到他松开牙关,吐出口气。
於是,他心花怒放。
“喔──”
抱在一起的两人突然分开,准确说,是郭倾云突然推开彭公子,翻身就呕,然後,人也清醒!
“喔──喔──喔喔───喔喔───”
“我不碰你!我不碰……我走……”
彭公子爬起来,倒退出去,他见过郭倾云这麽呕吐过,两年前,他从轮椅上能站起来时,他曾请求郭倾云留下来,他也曾对他用过蛮力,但他被郭倾云一刻不停地呕、呕得心肺内脏都恨不得挖出来那模样吓著了,“别开……喔───”他折回来想开灯给他毛巾,郭倾云跪在地上,冲口而出又是阵吐──“我走……我走……你别……我走……”彭公子跌跌撞撞,没头没脑地冲出去。
他走後,郭倾云又吐了几次,陆陆续续,把晚上吃的那些吐光了。对著自己的呕吐物,空空的胃又绞了阵,吐出两口酸水。“对不起……”落地玻璃窗上投下个影子,他很抱歉,他无法控制,而不是厌恶彭公子至此。
那影子迟疑地挨过来,它穿了长长的裙摆,它提起拖地的裙子,它抬起一只光洁小脚,“啊!”它踩著了地上的东西叫痛!
“清河!”
郭倾云霍地站起来,“叭”他按亮灯,妹妹举手遮眼,太亮了。
“清河!”
他立即关灯,黑暗里他看见妹妹转身就跑,“清河!”他一箭步抓住她,两人一起仆跌倒地。
“清河我不是──不是──我──你信哥哥──我──”
他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麽,有那麽一刻他想对她说“我不是同性恋!”可是什麽是同性恋?他和谁?又怎麽跟妹妹解释──
“哥哥,我端水来……水打翻了。”
郭清河怀里抱著只空水杯,她第一次上来,看见哥哥在干呕,所以折回去端了杯水。她端了水杯第二次上来,哥哥对她说“对不起……”,所以,她把水杯放下地上想走……
她身上打湿了,可她脸上为什麽也是湿的?
“我是想有人照顾你……有哥哥,有姐姐,有爸爸妈妈,有老师,你不喜欢?”
她听见哥哥在头顶问。
“你只要哥哥,对不对?是哥哥忘记了。哥哥答应过,以後只有我们两个一起……”
“妈妈叫我跟著哥哥,不要离开哥哥,可是哥哥永远只能是哥哥,哥哥会有爱的人,会有小孩,不可能只跟清河一起。”
她吸吸鼻子,仰起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