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黑尽,马车“得得”地在空旷的街道上行驶,回声也格外响亮。
柳语夕低垂着头坐在马车里,内心的不安在慢慢扩散。
楼言初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不言不语。
这样的气氛很诡秘,饶是柳语夕淡然如风,在楼言初面前,她也不能如以往般安然。
“你在紧张吗?”楼言初的声音如泉水般清润,划过柳语夕不安跳动的心间。
柳语夕故作镇定地缓缓抬头,看向他清雅的眼,“语夕为何要紧张?”
楼言初浅浅一笑,清雅而温润,那出尘的气韵真真一个桃花仙人,“我以为你是紧张的。”
柳语夕嘴角一抽,她没想谪仙会如此直白地说话。
楼言初斟了一杯茶递给柳语夕,“增大的体积,木棍撬大石,你还会些什么呢?”
柳语夕一惊,握住茶杯的手轻颤。她无波的双眼盯着楼言初绝美的脸,可那张脸上除了习惯性的浅笑,辨不出其他情绪。
面对这样一个聪明且敏锐的人,柳语夕知道撒谎也没什么用,但也不可能说实话,于是微微笑道:“楼公子很想知道?”
楼言初神情不变,只拿他那双迷死人的双眼盯着她。
柳语夕别开眼,低下头品了口茶,强装镇定地道:“语夕也很想做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只是有些人不愿让我安生。”顿了顿,柳语夕抬起头来,“那么别人逼迫我什么,我便会什么。”
这句话是柳语夕的心声,她并不想与人为敌,争执,比试。但总是有人打破她平静的生活,逼迫她不得不做一些事情。她淡漠但不软弱,有人要伤害她,她也会竖起全身尖刺,用自己所有力量去抗衡。
楼言初听到回答轻轻一笑,“柳小姐这话可是在警告言初?”
柳语夕直视着他,她这话的确是在暗示他。虽然她和楼言初接触并不多,他也总是清淡如风,温柔恰似春江水,但是柳语夕总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潜在的危险,不想离他太近,就算靠近了也想拉开一段距离。
“语夕并没有如此说,楼大人何故有此一问?”柳语夕反问道。
楼言初听后,轻轻笑了起来,本就绝美的脸因为这一笑更显得光彩夺目。片刻间夺走了柳语夕的心神。
“柳小姐就像一团谜,言初只是拥有正常人的好奇心而已,柳小姐不必如此。”
柳语夕看着他真挚的双眼,心里没来由地一慌,难道真是自己有被害妄想症,所以才觉得他危险?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柳府到了。”
柳语夕挑开帘子看了看,才又回头对楼言初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楼言初只微笑地看着她。柳语夕收回视线挑开帘子跳了下去。柳语夕没有立马回府,而是看着车夫驾着马车掉转方向驶远。
漆黑的街道,马车的影子渐渐淡得辩不出形状。可柳语夕还站在原地皱着眉头,从一开始,她潜意识就在警告自己离他远点,可此时,她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的感觉了。她叹了口气转回身,准备进府。却看到柳芯羽站在大门口望着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鬟。
柳语夕本作好了心理准备面对她的一番挑衅纠缠,谁知道当柳语夕走过她身边时,她只拿眼睛不屑地扫了她两眼便不再看她。
柳语夕当然也不会自找麻烦,见她不睬自己,反倒高兴。经过她身边往自己院子走去,在拐角处,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见柳芯羽还站在大门口,似在等人一般,便收回视线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回到院子,沈若梅已经醒了,披着一件单衣坐在院子里盯着月亮看。
柳语夕轻轻走过去。今天的沈若梅看上去特别温柔美丽,脸色也比之前几天红润了许多.
“夕儿,回来了?”沈若梅收回视线看向柳语夕。
柳语夕“嗯”了声便走到她身边的长椅上挨着她坐下。
沈若梅眼神灰暗,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夕儿从小就喜欢看月亮,娘也很想知道月亮上有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沈若梅的音调平平淡淡,但是柳语夕却觉得她这话大有玄机。柳语夕沉默着不语。
沈若梅仍然看着月亮,“娘从小看着夕儿长大,怎会不知夕儿是个怎样的孩子。”沈若梅顿了顿,“别的孩子几个月的时候连叫爹娘都含糊不清,夕儿做梦时却能清清楚楚地喊‘风哥哥’”。
柳语夕猛地抬头看向沈若梅,但沈若梅却似没注意到她的眼光,只是盯着月亮喃喃说:“这十一年,娘知道夕儿不开心。经过上次的事情,娘也知道夕儿并不是个普通的孩子。”说完这句后沈若梅才慢慢把眼光投注在柳语夕身上。
柳语夕眼神一黯,却没有说话。
沈若梅温柔地笑着,“不管夕儿是什么,娘只知道这辈子你是娘的女儿。娘的时日不多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像娘这般,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
柳语夕垂下头,低声喊了声娘。
无论如何沈若梅总是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