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怀胎,二十年朝夕相处的儿子,即将远别,对她而言,岂是“不舍”二字能够涵盖?
当了二十年将军之妻,她早已尝尽了等待和提心吊胆的滋味。现在,眼看丈夫不知生死,儿子又要上战场,她的心撕裂般地痛楚着,每一下的痛楚里都燃烧着恐惧。她将失去他们两个了!
“新月!新月!你去哪儿?”珞琳着急的喊声打破了众人凝重的思绪。
一直沉默不语的新月忽然飞奔出将军府,一口气不歇地跑到伯爵府,“三姐!三姐!”
“新月,你怎么会来?”宁雅见了她有些惊异。
“三姐!”新月抓着宁雅的手,“你让费扬古不要带骥远去巫山,好不好?”
虽然宁雅也得到了费扬古领兵的消息,但是面上并没有一丝的慌乱,既然顺治下了旨,躲不掉干脆就接着吧,反而是新月这没头没脑的话倒让她糊涂了,“你说的什么话?骥远是先锋,自然要随军出征的。”
“不!不!骥远不能去!不可以去!”新月红着眼睛,对宁雅叫道。
“翠竹!你们先下去!没有我的话不准别人进来!”宁雅皱了皱眉,把屋里的下人打发了。
待人都退下了,宁雅镇定地说:“圣旨都发了,岂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新月的眼中迅速充了泪,“如果费扬古不要骥远,那骥远就可以不去了。你让费扬古去跟皇上说,他不要骥远参军……”
“胡闹!”宁雅愠怒地打断她的话,“这次定远大将军全军覆没,皇上震怒,派费扬古去接任。这都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的,金口玉言。骥远又是一再请战,皇上尊重他的选择,才让他担任先锋,戴罪立功。”
新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我知道你讨厌努达海,但是请你放过他的儿子吧……”
宁雅狠狠地看着新月,心中的怒火迅速地燃烧起来:“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朝廷大事皆有皇上的裁夺,努达海兵败,皇上没有立刻追究他的责任,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不在将军府待着,跑到我这里来肆意胡说,传出去又是罪加一等!”
新月一震,睁大了眼睛:“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我已经压抑真实的感情嫁给我不喜欢的人了,也决定一辈子陪着骥远了,现在他的生命危在旦夕,为什么你却要袖手旁观呢?”
“我残忍?”宁雅被新月荒谬的话语弄得气急败坏,厉声说:“骥远上战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况且也没有人逼他去!如果被太后和皇上知道了你的‘伟大爱情’,骥远知道你真正爱的是他的阿玛,到那时你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残忍’!”
新月脑袋中一阵晕眩,身子晃了晃,额上顿时冒出了冷汗,她说不出话来了。
宁雅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原来以为你的头脑清醒了,原来不过是做戏给我看罢了。你回去吧,骥远明天就要出征了!”
“不!不!”新月听到宁雅的逐客令,情绪又激动起来,“我只是想让你救骥远,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或者你可以去求求太后,她那么宠爱你……”
“住口!带着你的鬼话立刻滚出去!”宁雅气得脸色发青,“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强忍着泪,新月幽怨地看着宁雅,哽咽着嗓子,说:“三姐,你太无情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