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诡异到有些戏剧性的场景。
朽木白哉显然是听到了之前白夜针对他的评价,眉宇间有些无可奈何的忧伤,脉脉地凝望着她。
白夜却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对乱菊低声道:“看吧,又来了,这种奇怪的眼神……”
乱菊有些哭笑不得,夹在两个人中间又颇为尴尬,正想寻个理由开溜,却发现白夜已经一本正经地摸出了她的小本子,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油然而生。
果然,白夜一脸认真地摊开本子,箱朽木白哉问道:“乱菊姐刚刚和我说我们之前是恋人关系,是真的吗?朽木队长?”
乱菊石化了,居然这么若无其事地就把她给供出来了……
况且这样的话都能面不改色、毫无自觉地问出口,这是需要何等粗犷的神经和惊人的勇气啊……
朽木白哉的表情怔了一瞬,像是想要开口澄清什么,却最终只是抿了抿唇,望着她,眼中蕴含了太多说不清的感情。
白夜一直低着头没有看他,只是一门心思地等待着做笔记,但是许久却没有朽木白哉的回答,白夜有些焦躁地转了转笔,抬起头问道:“我们真的是恋人关系吗?”
朽木白哉仍是不出声,只是深深地回望着她。
白夜觉得有点儿被盯毛了,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我们应该不是那种关系对吧?”
朽木白哉依旧不回应,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伤痛。
大概是白夜觉得自己的耐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索性低下头,漫不经心地道:“我们应该不是那种关系吧?不过你要是承认有关系的话呢,我就信你,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仿佛一瞬间里房间的温度冰冷下来,朽木白哉的脸上依旧分辨不出任何的表情,但是眼睛里却是掩不住的哀伤,明明想要开口,却克制着自己不出声。
白夜无视周遭突变的气氛,只是不断重复着同一个问题:“你说,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朽木白哉惶然,这些年来她一直在问他这样一个问题,可是他居然一次都没有给予她明确的答复……
“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关系的对吧?” 白夜依旧锲而不舍。
眼中最后一点微光也消失了,没有一丝光亮,完全被黑暗笼罩,朽木白哉握了握拳,转身离开,依旧不留下只字片语。
“朽木队长……” 松本乱菊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乱菊姐你果然又骗人……” 白夜鼓起了包子脸,对转身离开的朽木白哉不闻也不问。
“可是……” 乱菊已经搞不清楚现状了,难道传言是假的吗?但是看朽木队长之前的行为分明就是真的,但是此刻他为什么沉默?
朽木白哉拉开门,听到白夜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可是他默认了呀,等于承认我们之间是没有关系的,乱菊姐真是的,欺负我没有记忆就乱骗我……” 他的手一顿,慢慢合上了门。
在门口,朽木白哉顿住了脚步,源千歌正倚在门边的墙上,看到他出来,正了正身,走到他的面前。
“方便换个地方谈一谈吗?”
风吹动着朽木白哉的白色羽织,猎猎作响,源千歌的柔软长发则随风飘动。
一个是白夜的恋人,一个是白夜的挚友,但这却是源千歌和朽木白哉第一次正面交谈。
“刚才你为什么要保持沉默呢?” 源千歌一向不喜欢兜圈子。
朽木白哉只是皱着眉,不语。
仿佛料到朽木白哉不会轻易回答,源千歌也未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那天的具体情形我已经听虎澈和夜焰说过了,恕我说句难听的,白夜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朽木队长你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朽木白哉不否认。
源千歌继续说:“让我猜猜你当时怎么想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绯真夫人比身为死神的白夜更需要保护,对吗?不得不说,就当时情况而言,你的判断很理智,但是呢,很多事情并不在乎理智,而是在乎与本能,不关你事出于本能还是理性,会做出那样的判断,可见你也没有多在乎白夜……”
“不对。” 朽木白哉终于开口, “我在乎她!哪怕是我当时判断失误,也不能否认掉这一点。”
“那么你为什么沉默呢?” 源千歌抬眸, “你知道的,现在的白夜就像一张白纸一样,你想在上面留下什么痕迹,就会留下什么痕迹,只要你开口承认,一切的过往都会被掩盖,你们就会重新开始了。”
“所以我才不能。” 朽木白哉握紧了拳, “这对她不公平。”
“可是白夜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追赶着你的脚步了。”
“那么就换我去追赶她的脚步。”
“她也不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了。”
“那么就换我来等着她。”
“换回一段感情要比得到的时候付出更多的辛劳和代价。”
“我已有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