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树昏昏沉沉地走着,脸上钝钝的痛楚一阵一阵传来,嘴里都是血腥味,鼻子还在不停流血,浑身越来越重,她再也走不动,靠在路边的树干上,缓缓滑下来。
模模糊糊觉得有人靠近她,似乎在问着什么,可她只听见轰隆隆一阵耳鸣,她朝那人恍惚地笑,能不能帮帮我,送我到X大,大概自己满脸鲜血的样子吓住了他,只觉得那人越来越远,“你……你别怕……”摇着头努力让神智更清醒些,终于看清了那个正要离去的背影,是个男人。
那人终于又重新走了过来,“小姐……医院……”青树只听见几个模糊的字眼,但她知道他说什么,艰难地摇摇头,“没事的,你……麻烦你……送我去X大……好吗……”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身子扶起她坐到车子里,“小姐,你……你的脸色很不好,还流这么多血,我觉得还是去医院……”
“谢谢你……X大就好,我鼻腔内膜有些敏感,动不动就流鼻血的,没事。”她仰着头倒在坐倚上,那人把纸巾递给她,青树有些迟钝地地擦着,“真的……没关系……”
那人没有再问,居然递给她用毛巾包好的冰块,青树也没怎么奇怪,住在这一区的人非富即贵,车上有这些东西不稀奇,估计也是个享受派,车上无聊兑酒喝的。
她接过去放到脸上,“谢谢。”冰冰的触感刺进皮肤里,伤处像有无数蚂蚊在咬着。
这陌生的男人并不多话,一路将她送到X到门口,将她扶下车,“你……真的不用去医院?”
“不用……真是谢谢您。”陌生人的关怀让她觉得浑身不再那么冰冷,青树向他感激地笑笑,那人摇着头离开,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样子,手肘和膝盖都蹭破了皮,血丝都凝固了,身上墨绿色的T恤被血渍浸染得斑斑点点,泛着脏呼呼的黑色,上课铃声刚刚响过,门口出入的人并不多,可仍然有人注意到她,对她指指点点。
一个劲地来这里,到底为什么过来……青树看着三三两两走进走出的学生,犹豫地往后退,她为什么要到这里……原来,自己根本没地方可去。
身边不断有人经过,她蹲下来,抱着头,好痛,好难过。
“青……青儿?”肩上搁了一双手,犹疑的声音是熟悉的,像记忆中那听了很多年的温柔声音,她缓缓地抬头。
那张脸闪过惊喜和心疼,然后是怒气,“谁?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是谁!”
她恍恍惚惚地听着,口里喃喃地叫,“哥,哥。”
“青儿,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哥……哥……”她忽然哇啦一声哭起来.
宁连城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阮连澄一直蹲在他脚边小声地哭,他终于动了一下,踉跄着要跌倒,伸手扶着车子,掌心抹上一股粘腻,他翻手一看,那血色已经有些发黑,再看看车身好几滩血迹凝在上面,这血……这血……她……她受伤了?手抖起来,她伤哪了,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她伤哪了?!
地上……她刚刚趴着的地方也有,她真的受伤了,不……不——!!
他冲出去,青树,你……不能有事,你……不能!.
青树摇着头什么也不说,眼泪却止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她知道这样会让哥哥担心,可是自己实在忍不住了,这么些天一直在压抑自己,好辛苦好辛苦,她想哭。
“青儿,你……是不是他对你不好?他,他打你了?混蛋……这个混蛋!我饶不了他!”白青杨霍地站起来,青树抱着他的腰,“哥……你别去,别去,他……他……你不要提了,哥,就当我求你,不要再提起这个人,我……”
她的眼泪渗进衣服里,滚烫滚烫的,白青杨握着拳,“青儿,你……受苦了。哥该死,怎么会让你跟着他……哥该死,该死!”
“哥……你别说了,路是我选的,不能后悔,他……他平日对我还是不错的,今天……今天……是我不对。”想着那对兄妹的言行,他一向疼妹妹,当年她妹妹一句话,便让她万劫不复……白青树,你好傻,明知讨不到好处,还是硬着头去顶撞,你……你不是忍得挺好的吗,昨天……还向他们微笑,白青树,你为什么不再多忍忍?你不是……你不是已经下过决心要忍一辈子了吗,从那一天开始,你不是已经知道你白青树只能忍了吗?
白青树,你活该,你甚至还……还想和他好好过下去,你竟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你活该……
眼泪关不住,她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伤心,是纪远东的归来,是阮连澄的笑脸,还是……他的说动手就动手?
从嫁给他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她无法心平气和地看着他妹妹,他妹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人,不可能因为她一个微不足道的白青树就永不回来的,退一万步,他们到底是一家人,而她……只是个外人。
“青儿……你别这样,哥很心疼,你别这样好吗……”白青杨蹲下来,摸着她红肿的脸颊,愤怒又心疼,“青儿,跟哥走吧,哥没用……害你受了这么些苦,青儿,跟哥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