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快了,坦荡了,可是并没有舒服了。
艾亚一晚上都在思索,到底罗切斯特最后那个仇恨般的眼神在表达什么。辗转反侧,不得其解。至凌晨,困意袭来,可是又该起床了。连续两晚没睡,所以,一整天的艾亚都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只是蔫蔫地给阿黛拉布置了作业,自己却在窗边支着头假装沉思,实则补眠。可正因为也不敢睡实了,故而一直处于浅梦状态,于是,罗切斯特那双黑色的眼睛如影随形。
——他到底想说什么啊?!
这种几乎是含着怒气的昏睡,让艾亚整个人处于一种“生人勿近”的可怕气氛中。不知道是不是阿黛拉一向擅于察颜观色,一向叽叽喳喳的她今天竟然意外地安静。就这样晕晕沉沉地过,一直到晚饭,艾亚才打起精神,露出矜持而甜美的微笑来。
——哦,真不错。
艾亚叉起一小块小羊排放进嘴里慢慢嚼。美味多汁,实在是难得的享受。艾亚忍不住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但是显然,世事并不如艾亚的愿望那样发展,艾亚刚想开口称赞今天的晚餐,就听见费尔法克斯太太的叹息声。
艾亚赶紧迅速把可爱的小羊排咽下,因为叹息从来都是费尔法克斯太太长篇大论的絮叨的开始。果然,艾亚刚做完这一切,抬起头,一脸关切地看向费尔法克斯太太的时候,她的絮叨正式开始了。
没一秒,艾亚就黑了脸,因为今天费尔法克斯太太絮叨的主角是那位扰得人两晚没睡的罗切斯特先生。
“唉,都是我不好。”很祥林嫂的开场白配着费尔法克斯太太深刻自省时无限自责的眼神,再合适不过了。她这么一说,桌上除了阿黛拉,别人都不得不停下了刀叉。这个“别人”指的正是艾亚。艾亚一派真诚地问道:“费尔法克斯太太,出什么事了?”
“主人今天一天都没有出房门,连端过去的餐点都没碰,只喝了几杯咖啡。主人本来就受了伤,又这样不肯吃东西,可怎么办才好啊~”
费尔法克斯太太兀自悲怨,艾亚一愣,也跟着皱起了眉——这家伙真是好命,八成是在补眠呢!
显然,费尔法克斯太太远没有艾亚乐观,一个劲儿地在叨叨,都是因为前晚的火灾她没有及时发现,才导致了今天主人抑郁的情况。一切的错误都是因为她。如何如何……
艾亚听了一会儿,没再听到新词,就再次拿起刀叉,文雅地吃了起来。只是这一次,让艾亚意外的是,好象小羊排变得没那么好吃了,甚至感觉回味有点腥,难道是冷了的关系吗?
艾亚随便吃了几口就觉得再也吃不进去,只得入下餐具,对费尔法克斯太太行了个礼,退了出去。上楼,走进自己房间之前,艾亚下意识顿了一下,侧过头,细细聆听,可是隔壁什么声音都没有。
——应该是在睡觉吧?
艾亚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罗切斯特如何关自己什么事?艾亚觉得自己忧心得很可笑,带着些莫名的愤愤之气推开自己的门,再狠狠地关上。早点睡觉!
这一晚,艾亚睡得极早,天色刚刚擦黑就倒在了床上。睡得极快,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开始做梦了。这个梦很杂乱也很郁结,天蒙蒙亮,艾亚就被惊醒过来。梦,已经不记得内容,可是那种让人窒息的,让人强忍着无法发泄的窒息感却强烈地留在了身体里,艾亚坐在床上喘了好一会儿的气,才算平静下来。
不过,这份平静并没有平静多久,艾亚洗漱好,拍拍脸,努力让自己显得精神点。趁现在所有人都还没起床,出去散散步,平复一下这两天来的古怪心情吧!艾亚想着,甚至还带了满脸的笑容。结果,打开门,就看见一支熄了火的蜡烛倒在自己门前,蜡烛和烛台已经摔分了家,看起来支离破碎,很狰狞。下一秒,艾亚的笑容也狰狞了起来。
艾亚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听见一个声音:“爱小姐,请你回房等我一会儿。我去处理一下。”
艾亚一愣,转过头就看见罗切斯特从他的门里走出来,打扮得很整齐,再加件外套都能参加舞会了——当然,如果他现在的脚能跳舞的话。他脸上的包扎物已经去除,除了有几处淤青,轮廓上已现出他从前的几分神采。
只不过,罗切斯特现在的脸色凝重,眼底是重重的疲倦的两个黑眼圈,眼神里挣扎着痛苦。因为艾亚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拄着拐杖走过来,艰难地蹲了下去,拾起地上的蜡烛和烛台,再艰难地站了起来,对艾亚说了以上的话,就一顿一顿地向楼梯走去。等艾亚回过神,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楼梯口了。
这一刻,艾亚突然理解了罗切斯特刚才看见蜡烛和烛台时的目光。在这个无论是教义还是法律都没有离婚这一说的时代,摊上这么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妻子,他除了忍受,别无他法。
艾亚在自己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虽然并不会因为罗切斯特的可怜而摒弃自己的原则。但是,虽然谈情说爱不行,也许态度和蔼点,不那么针锋相对是可以的。
艾亚在屋里等了十分钟,就听见了敲门声。很节制很有礼的敲门声。艾亚打开门,就看见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