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苦乘想到淮河以北尽为蒙古人天下,倘若言语不合,当真动起手来,只怕传下千余年少林古刹不免要在自己手中毁去,眼见群雄手中,不下少数的侠士目裂怒瞪,便道:“各路英雄,今日应邀登上少室山来,为的是了结武林与魔教恩怨,其它之事暂时搁置一旁,容日后再行定夺。”
群雄听他所言不无道理,实则为豪杰安危着想,此番少林之行,冲着魔教妖女来的,眼看魔教圣姑美若天仙,恨意已消了大半,再瞧明教少年教主武功盖世,无人能挡其锋,斗志又消了不少,此际谈到魔教恩怨心下踟躇,委实难抉。
苦乘转向圣山童姥道:“飘渺峰灵鹫宫乃西域门派,非我大宋武林同道,本寺重阳大会,是要与中原群雄商讨如何化解明教恩怨,贵派何以上山大动干戈,从中作梗,恕老衲可不懂了?”他锋头一转,又将矛头指向灵鹫宫,怪其从中煽动,闹得彼此混战不止,死伤累重。
童姥哼道:“甚么西域和中土,现下还不统统被蒙古占据统治,日后大伙同为一朝子民,还有甚么地域之分,再说本派武功源于中土逍遥派,玄门正宗,武功比之全真教玄宗不知强过多少倍,中原近些年来奉全真为玄宗北斗,堪与少林并驾齐驱,可知中土武林凋零,反而不如西域,今日本尊游访少室山,一来与明教清算旧帐,二来想考教一下少林绝技,是否真有传闻般神乎其技?”
全真弟子听他对本教言语不敬,大有轻蔑意思,心下恚怒,孙不二性子刚烈,跳将出来,挥动拂尘,喝道:“好啊,敢情瞧本教不起,当年重阳祖师华山论剑,武功天下第一,谁人不知,岂是逞舌之辈信口诋毁的”
童姥离她足三丈多远,袖口五鼓起一道真气,轻轻弹出,无声无息,劲力异常疾促,孙不二余下的话尚未脱口,胸口任脉处的“中庭”和“鸠尾”两微微一麻,已中了童姥的“寒袖拂指”的手法。
北冥寒气从两处位透入,霎时间前身任脉经络,内劲行经之处,酸麻一下便失去知觉,饶是孙不二修炼多年全真正宗内功,虽不如何雄厚造极,却也精纯无比,这一拂中摔出丈许动也不动,并未昏厥过去。
郝大通、赵志敬三人大叫不妙,急忙上前扶住孙不二,尹志平抽剑要去与童姥拼了,被郝大通来住,对方武功实在太强,连对方招数都未看到,便被隔空点中,实非常人所能为。
性命悠关,郝大通此刻也顾不上男女之别,凝力手指,在她身上连戳几下,仍解不开她身上道,自知以己功力决难解开,不由望向黄蓉,盼她聪明慧颖,能想个解救的法子。
黄蓉深知郝大通数十年全真教内功修为不弱,连他都解不开,那自己此时的身子,聚气不足,多半也难讨好,转向身旁父亲瞧去,盼他出手搭救。
黄药师会意,当下施出“弹指神通”的手法,凌空一弹,一股雄厚的指力透入孙不二体内,他这手法与大理一阳指不逞多让,乃指法中最上乘的绝学,内功浑厚,但注入后抵不住她经脉中那股侵入的北冥寒劲,真气在体内乱散,位却无法解开。
黄药师乃当世少有的大宗师,功力数十年来炉火纯青,这一招弹指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极尽生平绝技,殊知竟未孙不二身上被封的位化解,别说黄蓉、郝大通惊诧无比,便是黄药师本人也是惊疑不定。
江湖谁封住的道是他解不开的,当下凝气隔空连弹孙不二“膻中”“玉堂”,这两当气脉必经甬道,离丹田最近,内功循任脉反激而上,冲击“中庭”“鸠尾”二,但指劲一遇她体内北冥阴气,霎时间受阻消于无形。
叶战天在数丈外,听到黄药师手中嗤嗤弹指的轻响,料知在为人解,但又见孙不二竟仍仰地在地,僵直不动,想必没有将位解开,这童姥武功路数古怪又高深,以小无相功为底,使出“寒袖拂”手法,将北冥真气中的阴劲射入孙不二体中,登时封住了整条任脉,旁人只点周边道来化解,难以逼出阴寒之气。
他从《九阴真经》中领悟此理,在武学上叫作“以止脉”,真气从一个道透入,却能封住所经此的整条经脉,叶战天不动声色,潜运九阳神功,一股浑厚指力从衣袖中暗暗发出,全无形迹,衣袖也不飘动半分。
这道指中九阳真气射入孙不二脐下三寸“关元”这是经脉的要,位于丹田之下,纯阳指力循经脉疾向上行,遇到寒气阻塞登时将其冲破驱除,转眼之间,孙不二四肢恢复知觉,翻身而起,向黄岛主躬身一揖,感激他出手相助。
黄蓉化忧为喜,笑道:“爹爹,幸亏有你在这儿,不然咱们非着了妖婆的道儿不可!”
黄药师摇了摇头,眉头深锁道:“不是我!”
黄蓉左右相顾,心想周围丈许内除爹爹一人外,再无登峰造极的高手,若不是他还能有谁?而叶战天武功虽高,但远在四五丈外,料想武林中隔空发劲,难以企及三丈外,奇道:“那会是谁,根本不见再有人出招。”
黄药师见多识广,叹道:“此招不着形迹,乾坤于袖,若我猜之不错,应该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无相劫指’的手法,少林寺中惟苦鉴神僧一人会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