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邓保良夫妻到了医院。
孙女好了很多,小脸上看到了浅浅的红润。
临床的中年女子很是热情的,“大哥,你这孙女真乖,打针吃药从来不哭,连个眉头都不皱一下,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有出息。”
邓保良相对比方氏老太太谨慎的多,他淡淡的点点头,并不太想回应中年妇女。
他听着中年妇女的口音好像不是当地的,这种人,有点不牢靠,前些年,他们村里穷的时候,村里很多人都从四川,广西买媳妇,经常有她这种人在村子里窜来窜去的,一手钱,一手人,让村里人又爱又恨的。
看到方氏老太太一直和中年妇女嘀嘀咕咕,邓保良有些生气,“你去打盆水来。”
方氏老太太端着搪瓷盆出去了,中年妇女向前走了两步,笑道:“大哥,你们想好了吗?”
此时的邓子欣,是醒着的,她清楚的听见了奶奶和中年妇女的谈话,心中大惊,奶奶是想将她卖掉吗?
为什么?姥姥不是给奶奶留了钱吗她爸爸答应,每个月还会给150块钱,在他们这个小地方,150块可以生活的非常好了。
她不在意吃面糊糊,能有的吃,她已经知足,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应。
她谁都不恨,因为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如果前生的时候,她没有和爸爸相认,如果她不抛弃妈妈,上天不会让她重生。
姥姥的坚决,她能理解,妈妈只有21岁,她完全可以有自己的人生,她希望妈妈在离开她之后,找到幸福。
“大哥,我们家的亲戚晌午就来了,等他们来了,你就知道我没有说假话了。”
邓保良的神情始终都是淡淡的,他现在还是举棋不定,怕没法给霍家人交代,怕儿子有一天反悔了,没法给儿子交代,怕被村子里的人知道了,更加被人戳脊梁骨,现在,村里的人都很看不起他们。
前几天,女儿邓萍的对象就和她分手了,对方的父母认为他们家的人品有问题,就算邓萍再漂亮,他们也不能和这样的人家结为亲家。
方氏老太太端着水盆进来,邓保良洗了两把毛巾,给孙女擦脸,孙女的眼睛很大很亮,黑漆漆的像是两颗被雨水冲洗过的黑葡萄。
自从孙女回来,邓保良没见过她哭,更没见过她笑,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这个孩子是个傻子,所以,对所有的事情,她都无惊无喜,没有感觉。
他注意到,孙女的左耳垂上有一颗很小的红痣,按照老辈子说法,这孩子长大以后应该是福禄双全的好命。
可是跟着他们,能福禄双全吗?曹媚和邓勇结了婚,是绝对不会要这个孩子的。
霍容母女现在不知去向,说不定,是去了京城,听说霍毅调到京城去了,肯定是做了大官,有个做了官的哥哥,霍容还愁找不到对象。
说来说去,这孩子就是一个没人要的,他们带着,又能带几年,等到他们都走不动了,这孩子还没有长大成人,说来说去,还不是没人要,如果把她送了人,要真是一个好人家,说不定比现在过的好。
邓保良心里的天平就像发生了地震一样,猛烈的摇摆着,最终,他还是决定看看来人再说,就算把孙女送人,也要送一户好人家。
晌午的时候,果真来了一男一女,两人穿的都是很干净,男的还带着一个眼镜,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
他们带了两份礼物,其中一份,是给邓保良夫妻的。方氏老太太嘴上说着不要不要,手已经不听使唤的接过来了。
男人建议到外边找个饭馆谈这件事,在医院里,被人听见不太好。
邓保良让老伴看着孙女,他和那两口子走出医院。
医院旁边有很多小饭馆,那人找了一家相对大一点,看着比较上档次的饭馆走了进去。
正是饭点,人却不是很多,三个人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坐下。
邓保良刚一坐下,眼镜男就递过来一个证件,邓保良认得几个字,是工作证,上面有一个国徽,应该是哪个国家单位吧。
邓保良悬着的心落到了地上,孙女送给这样的人家,应该比跟着他们强。
既然同意了,接下来就是价格问题了,邓保良要八千,对方觉得太贵了,眼镜男笑着说,“大叔,我们两口子都是普通的上班的,哪有那么多钱,再说了,您也应该知道,现在计划生育控制的严,好多人家,恨不得把闺女白给出去,好在生个儿子,您这一开口就是八千,我们可出不起这大价钱。”
邓保良摇摇头,“我这孙女,唉……其实我舍不得给她送人,我们家,也不缺钱。”
眼镜男笑道:“大叔,我们两口子也不富裕,但是这孩子,我们真心喜欢,这样吧,三千,如果你觉得行,我们这就把钱给你。”
他们村曾经有过这种事儿,两口子想要一个儿子,偏偏生了两闺女,第三胎躲着藏着,又是一个闺女,这一生出来,两口子家都没回,就把孩子给卖了,拿了两千块钱的营养费,去年女的怀孕,终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