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太太抱着孩子,对霍容说道:“你去收拾一下,然后跟着我回家去住,亲家,我的腰疼病犯了,她大哥在这儿,总得有个人做饭啥的,你们老两口要是不愿意做饭,干脆也上我们家吃去?”
“不了,不了……”邓保良还没有从霍老太太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赶紧摆手。
刚才郑明安跟着霍老太太来的时候,拎着一篮子从西藏带来的特产,霍老太太还在街上买了一扇排骨,她来闺女家,从来不空手。
方氏扫了一眼门边上的排骨,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她知道霍老太太的意思,儿媳妇要是住在这里,自己三句两句就能把儿媳妇再次留下,方氏突然有些庆幸,这个儿媳妇老实听话,一点都不像霍老太太这么刁钻厉害。
她的视线停留在郑明安身上,扫了一个来回,却发现郑明安也在冷眼看着她,心里一哆嗦,这个人自打一进门,只是客气寒暄了两句,就一直坐在霍老太太身边,像座山一样,看得直让人心里发虚。
刚才霍老太太好像说,郑明安的爹在大学里当教授,他妈更是厉害,在政府上班,这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方氏再傻,也听出来了,更何况她不傻,儿子刚刚工作不久,比不得那些根正苗红的城里人,凡事都有爹妈罩着,多个朋友多条路,既然拦不住,就让霍容先去,等日后再想办法让她回来就是,霍老太太不好摆弄,儿媳妇可是一个面团,任她揉圆搓扁。
只是,怎么才能提前给儿子送个信,让儿子知道呢?儿子来的信,都是儿媳妇收的,她不识字,老头儿也不认识几个字,再说这信哪儿有火车跑得快,这可怎么是好啊!
收拾了东西,霍容跟着霍老太太要走,邓保良想了想,回屋拿了五十块钱给了霍容,霍容推辞了几下,还是收下了,家里的钱,向来都是公公婆婆把持着,她想买点什么,都是话自己的陪嫁钱,只是已经不多了,她婆婆的心眼比铜钱的孔还小,可那手,比簸箕还大,总是以各种名目找她要钱,但凡她有一点犹豫,方氏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为了这个,霍老太太已经教过霍容多次了,霍容觉得,既然已经嫁人了,婆婆要钱,自然应该给,霍老太太因为这个缘故,都快郁闷死了。
霍容一走,方氏咬牙切齿的说道:“儿子寄来的那两封信,话里话外都透着不让儿媳妇过去,我们现在都没跟儿子通个气,就让她过去,儿子万一埋怨我们怎么办,我还想过几年等儿子扎根以后,过去跟着享清福呢。”
邓保良摸了摸光头,皱着眉说道:“那什么,不行我们现在上城里去一趟,到邮电局打个电话。”
“打电话,那多贵啊!”
“你懂个屁!”邓保良回屋换衣服,儿子好不容易扎根城里,他们是真想有个孙子,要不,等以后儿子挣下多大的家业,都跟他们老邓家无关了。
邓保良在门口拦了一辆三轮车,直奔县城。
排队打电话的人很多,他领了号,站在一旁等着打电话。
结果,还没有轮到他,邮电局下班了。
邓保良想跟人家商量一下,邮电局的工作人员眼睛一瞪,“大叔,我也是有家有口的,下了班还得买菜做饭,都像你这样,我半夜都下不了班,明天早点来吧。”
邓保良垂头丧气的回了家,打算明天一早再去。
霍老太太回家以后,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吃过晚饭,找个由头出来,径直去了小叔子家。
霍老七死了以后,霍老八接了他哥那个摊子,每年霍老太太会拿一定的分红,自家的地,也是小叔子给种着。
霍家老太太生了九个孩子,活了三个,霍老三,霍老七,霍老八,霍老三一家子都在大连,霍老七,霍老八在邓家庄,哥儿俩感情不错,从来不会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个你死我活的。
看到嫂子来了,霍老八媳妇笑道:“嫂子,你来了。”
“嗯,这是霍毅战友从西藏带回来的,你们也尝尝,霍光呢?”
“霍光他们学校说是高三了,不给假了,这不天天都黑了才回来。”
“我们老霍家又出一个大学生了。”说到这儿,霍老太太有些黯然,自家闺女怎么就那么傻,放这大学不上,非要嫁人,嫁了人,又看不见自己爷们儿,年纪轻轻的就守着空房过日子。
“嫂子,霍光说他也想上军校呢,我一想到霍毅上了个军校就给分到西藏去了,这心里都冷,我听说他们那边,一年四季都下雪,是真的吗?”
霍老太太笑道:“不上军校,等小光回来,我跟他说,也让他考个医科大学之类的,到时候当个医生多好,那才是稳稳当当的铁饭碗,而且,是越老越吃香的铁饭碗,我听霍毅媳妇说,那个专家号,不光得排队,还特别的贵,一个号就得十块八块的,我们小光又聪明,又心细,我看当个医生肯定错不了。”
对于这个寡嫂,夫妻俩是非常敬重的,霍老八媳妇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后来,霍光果然听了大妈的建议,考取了上海医科大学,并留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