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手一握,即使再用力,却还是什麽也抓不牢。
可手一放,又哪来叫做”立即拥有全世界”──
简直是个屁!!
那手一伸,还有什麽──是根本什麽都不留地──
就只能摊出十根指,孤拎拎的、灰溜溜的──向前向前,再向前──坠落。
天使没了羽翅,哪来的全世界??
断了翅的人儿,除了那地狱──
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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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再度问起水茵。
黑耀天自是明白他心底的苦,看他这样,自己心头更有著说不清的念想。
但是黑耀天想,自己又还有什麽资格伸手,再向前迈过一步呢?
他只好将放在裤子口袋的手,紧紧攅著。
轻道:「不要再想了──」
他嚐著嘴里混成一团的涩意:
「或许,你该开始整理好心情,为明天的订婚宴作准备──」
元华默默的听。
眸一瞟,又见到那粉色的邀卡──
「订婚──」
益发觉得所有事变成最荒谬的瞎闹一场──
他又笑,那怅然落下的眼睫毛似乎负载了过重的忧。
愁情含浑著,是抹难以释怀的思念。
「我又怎给得了旁人幸福呢──」
他伸过手,指著自己的xiōng口。那渐失温的心情──
二年了。他始终不觉得自己还活著──
在异国,那阳光,那一张又一张自己从未分清的男男女女的面孔中──
却是都没见得一张在记忆深处,回盪的影──
哪怕是丁点相似的轮廓、又许是那熟悉的味──
就连日思梦回这事,皆成了他难以掌握的奢求。
他後悔他不甘他怨恨却又不得不想不得不念──
拿不起也放不开……
打从那步调一出乱後,他的所有人生也都跟著逆向不可抗拒的泥泞里……
再也没谁拉得上他──
「耀天……」
「我只把艾莉儿当妹妹。」
他转身。那眉间的忧郁成了一种雅致的色调,又像是一抹淡淡的蓝,彰显出少年心底深层经几番挤压浓淬出的不完美的气息──
可同时却又与那一身优秀完美的精面玉貌,奇异的相叠一块著。
他眼儿一晃,流转散开的愁情,让人也不过是轻一抬眼,也就这麽瞬间融在那秋水深眸里,爬不出了。
黑耀天语不知味的道:
「我当然知道。」
「我不爱她──」
「…」
「该死的!我根本不爱她!」
「华儿──」
柴元华突狠烈的丢碎那桌上的磁瓶器皿──
那激烈的情绪开始窜烧在血液里,翻缴著他再难承受的焦燥。
他的人生他的一切甚至是他的下半辈子──
难道就要这麽任人捏揉推挤吗?
大力的松开衬衣的上扣。
他眼色一厉,直直的奔至黑耀天面前抓过他的衣。
「你知道她在哪,对不──」
「你累了……你真的累了。」
黑耀天神情一整,拨去他纠结在自己身上的指。
「你最好是好好的泡个澡,放松一下你自己……」
「不对──」
「你一定知道的──」
他被好友一推,再不死心的缠上去。
脸色一黑,回国後他成日摆出的从若与镇定终是在此刻全被掀开了。徒剩那心底浓烈的欲想,还有积压以久的执──已然成魔的。
他不断的道: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对不住水茵──」「我不能没有她──」
却被黑耀天重重击过他面颊。
踉跄的往後一晃,他晕晕然间,感觉自己的鼻间尽是一股湿热。
黑耀天看过他。
什麽叫窒息的痛──
他可多宝贝这眼前的人………
但又能怎样?
「又能怎样──?」
於是,他对他说的同时,也同样残忍的将话回敬自己。太阳落下了,对照著大厅内华丽的红,远远看著,那外头竟像是渲染成紫。
透著一点迷离、一点茫然,还有许多叫人探不透的神秘感。
再过不久,那盈白的月光就会透过这片片方格落地窗,照出满室的热闹和喧嚣…
他痴痴地看著场内的一点红。
是布帘,是螺旋缤纷的长地毯──
是桌巾,更是鲜花磁器当中的美丽映衬。
他昏沉在那之中,未酗饮人先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