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念头:如果是曼绮坐在这里告诉邵云同样的消息,他会怎样反应?如果是曼绮听到他这样一番冷酷的言论,她又会怎样反应?
人生多么奇妙,类似的情景总在不断地重复,只是主角换了又换。令曼芝悲哀的是,在自己参与的这两场戏里,男主角始终是邵云,而女主角却是姐姐和自己。命运的脚步如此狡猾,它深藏不露地把曼芝引到如此尴尬的情境,可是还不满意,最终让她步了姐姐的后尘。而她此刻所受到的待遇,远比姐姐更惨!邵云根本就不屑要这个孩子!
难道这就是老天对她的过错的惩罚?
尽管浑身抖得厉害,可她还是努力挺直了脊梁。她和曼绮不同,永远不习惯用眼泪来代表语言。
“为什么要碰我?”她苍凉地质问,带着难掩的憎恨,也只是在破碎的残片里找回一点可能的尊严。
邵云几乎就要冲过去,他终是受不了曼芝凄楚的神色。他忽然不想要自己的骄傲了,宁愿用这骄傲去换她一个温暖的微笑,如果可以。
脚还没有迈过去,曼芝却已经恢复了常态,她的神态冰冷绝情,眼里却是释然后的放松。
原来她只是在等自己给一个裁决,她不想独自承担罪过,把这个棘手的难题推给了自己!看来,他的答复令她满意!
邵云面庞的肌肉抖动了一下,沉下去的心也渐渐浮了上来。挑了挑眉,他继续残忍,“你不知道男人会有那方面的需求吗?这不代表什么。”
曼芝已经彻底心灰意冷,甚至不再觉得疼痛。邵云从来都是这样一种人,从她第一次见到他开始,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改变。变的人只是自己,在对错间徘徊犹豫,然后自己把自己摔得粉身碎骨,这怨不得旁人!
她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低低地说:“我明白了。”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停留得太久,是时候离开了。
邵云眼睁睁地看她走向门口,心中的潮水再一次涌了上来。他不得不紧紧抓住沙发的靠背,以忍住追过去的冲动,就那样看着她一点点地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一走出总裁室,邵云就长长地呼出了一口久已憋在xiōng腔里的闷气。他终于以无比强硬的态度压倒了邵俊邦,继续留用冯涛作为西宜楼盘的承建商之一。
邵俊邦想在公众面前营造一个好叔叔的形象,邵云就成全他。这一次会让他当得更彻底,因为一走出门,邵云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以权谋私的骂名是背定了。
当然,邵云不是傻子,他非常清楚二叔之所以肯让步,也是因为事件本身并没有触犯他的底线。
谁都明白,能进邵氏的供应商名单,多多少少都得带些裙带关系,邵俊邦自己就未见得少做过这一类引荐的事情。虽然他完全可以推托说是时局所需,不得已而为之,可是时间长了,谁分得清楚?更何况,那些手里有些权力的员工,又有几个不做些小动作,为自己谋一点福利?只要不出格,公司上下谁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大家心知肚明,并不言语罢了。
邵俊邦虽然屡屡挤对邵云,但对他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毕竟,邵氏的经济核心还掌握在申玉芳手里,也就变相地等于在邵云手里。他对这个脾气火暴、性子耿直的侄子时不时玩一把猫捉耗子的游戏,无非是想激他在人前暴露弱点,降低他有朝一日成为集团首脑的可能性。当然,如果能一劳永逸地逼他自动退出公司的运营,那是再好不过。但照目前情况看来,邵云已经绝非三年前那个屁事不懂、只知玩乐的浮夸子弟了。因此,邵俊邦不敢逼得太急,张弛有道,该放手的地方也要放手,切忌因小失大。
邵云没有邵俊邦那么多的顾忌,他厌恶那些虚头滑脑的政治花枪,也不在乎个人形象的得失,他只重结果,因此在手段上远比二叔来得直接。两人一个圆滑,一个激进,凭着各自手里的底牌,过招数次,倒也勉强打了个平手,彼此都没占到对方太大的便宜。
看着邵俊邦乐此不疲地朝自己射来的明枪暗箭,邵云也发了狠,老家伙,我就陪你玩,看咱们谁能扛到最后!
两点钟,秘书进来提醒邵俊邦,有关度假村开发的事宜,还需要和运作、地产开发等多个部门的责任人作进一步讨论。
一周前,这个方案终于在董事会上顺利通过,成为本年度邵氏投资的最大地产项目。
邵俊邦极其重视,短短几天工夫,大会小会开了数次,只要他有时间,基本都会到场。邵云作为度假村计划的总策划之一,也是亲临会场,参与各种细节问题的讨论。
一旦步入正轨,邵云也是个极有头脑的人。他具备了同邵俊康一样清晰的条理和敏锐的洞察力,在会上屡次提出了独到的见解,连邵俊邦都不得不语气微酸地对他表示嘉许。
今天的会议室里,人到了大半,邵云目光粗粗一扫,没有见到曼芝,眉心顿时一拧。他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随手拈过一支铅笔把玩,以掩饰内心袭来的一丝不安。上午在自己办公室吵过一轮后,他始终没再见到曼芝。
还有两分钟就要正式开会了,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