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打个电话吧。”曼芝想了半天说。她天生性急,已经翻出簿子来找申玉芳的号码了。
“你怎么会有我妈的电话?”邵云皱眉问。
曼芝一时语结,“……她来看过萌萌几次,你妈妈她……人挺好的。”曼芝见邵云拉下脸来,有些心虚地说。
邵云乜斜着她,“看不出你还挺能的,瞒了我不少事啊。”
但说归说,他终究也没阻止她。
申玉芳听说了这个消息,一时又意外又高兴,当天就把材料送了过来,还买了全套的床上用品。她上门的时候,邵云已经外出了,只有曼芝在家照看萌萌。
“太匆忙了,就买了这么一点儿东西,等你们办酒的时候,我再送份大礼。”申玉芳笑容可掬,她从心眼里喜欢曼芝,从第一眼看见她就喜欢上了。
申玉芳其实向来不看重所谓的门第家世,始终觉得人好比什么都强,可惜她在家里基本没什么发言权。
曼芝不好意思道:“您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们……也没打算办酒,只是领个证而已。”
申玉芳拉起她的手,疼惜道:“那怎么行,你是我们邵家第一个儿媳,怎么能随随便便了事。”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声,说,“等等吧,等他们父子两个和好了,我来好好地Cāo办。”然而,她心里却隐隐怅然,邵俊康如果得知,未见得会认可这门亲事。
曼芝不忍打击她,含混地糊弄了过去。
等所有资料都收集齐了,两人找了个日子,一起去民政局。
快到门口,邵云猛地收住脚步,回头瞅瞅走得极慢,且心事重重的曼芝,“你真的想好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曼芝愣了愣,继而倔犟地说:“谁说我想反悔。”心里却抑制不住彷徨。
邵云仔细盯着她的脸审视,目光中逐渐泛起一丝柔和,两手往裤袋里一插,低头笑笑,然后对她一扬头,“进去吧。”
曼芝闷头跟在他身后往里走,觉得自己简直不是进婚姻登记所,而是去赌场。
非年非节,人不多,手续很快办好,红艳艳的小册子拿在手里几乎没什么分量。
走出登记处,邵云随手翻开结婚证,端详了一会儿,嗤笑道:“你怎么这么老土?”
曼芝也在看,听他又在讥笑自己,正想反驳几句,然而见到照片上自己呆头呆脑的样子,确实有点木讷。大凡证件照,似乎很难拍得随人心意。再看看旁边的邵云,却是眉目清俊,且眉宇间有股说不出的逼人气质,的确比她像样多了。
她习惯性地对邵云一伸手,“给我吧,我来保管。”对于保管证件,她已经是一种本能反应了,总觉得放在别人那里不安全。
邵云却扬了扬眉,根本不听她的,把册子往上衣口袋里一塞,道:“这本是我的。”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前面。
曼芝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才又跟了上去。
领完了证,日子过得和从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曼芝不用整日提心吊胆地提防邵云的脸色了。她对萌萌的爱也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从今往后,这就是她名正言顺的女儿了。
曼芝一直在考虑要怎样选个合适的时机,跟父亲和哥哥挑明自己结婚的事。她没有事先跟两人说起,因为一早就猜出他们会如何激烈地反对。
她还在斟酌得肝肠寸断的时候,他们却已经知道了。街道办给曼芝开未婚证明的大妈偶遇金宝时向他道喜,终于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曼芝面对家人怨愤的质问,感到无言以对。
海峰始终以为曼芝对萌萌的执著只是恢复疼痛的一个缓冲,万没料到她竟然当了真,要将这件事长久地执行下去,甚至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怎能不痛心疾首!
“曼芝,你怎么跟曼绮一样糊涂,你这样做等于毁了自己!”
曼芝低着头不吭声,说什么都是徒劳,任何理由在父兄面前都是不被理解和接纳的,不如沉默是金。
海峰是真的急了,话也越说越重,劈头盖脸地砸向曼芝,令她的头垂得更低。
金宝终于沙哑着嗓子在一旁开了口,并不像海峰那样急怒交加,而是有些倦怠,“曼芝,你忘了从前说过的话了吧?”
曼芝怔住,有些不解地抬起头来,望向苍老的父亲。
“你说过,等大学毕了业,要挣好多的钱,让家里每个人都过上好日子。”金宝幽幽地说。他黝黑又满是褶皱的脸已然成了辛劳的象征,令曼芝从心里痛起来。可是更让她心痛的是父亲说的这番话,每个字都像尖利的针一样扎上她的心。
“爸,我没忘,你们……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一定能……”曼芝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金宝叹息一声,打断了她,“你以为,我们真的都在指望你不成?傻孩子,爸不过是希望你不要再跟从前一样辛苦,可以过上好日子……如果——你真觉得嫁给他能好过一点儿,我也没啥好说的。”
曼芝几乎就要落下泪来,可她竭力忍着,不能让爸爸和哥哥为自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