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办公大厅都安静下来,余音袅袅,徘徊在走廊两边的办公室门口。
曼芝只觉脸上滚烫发麻,电光石火之间,突然意识到他的目的,于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邵俊邦的门虚掩着,曼芝极轻地从柜子里抽出自己的包,做贼一样把文件夹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倒了进去。
刚拉完拉链,邵俊邦的身影就鬼魅般靠在门口,审视着她。曼芝蓦然回头看到他,差点惊呼出声,拍了拍xiōng,强自镇定下来。
“邵云找你麻烦了?”邵俊邦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问。
曼芝强笑着点了点头,他刚才那一声河东狮吼估计整层楼的人都听到了。
邵俊邦的目光含着深意地投到她脸上,曼芝不觉扭过头去。她其实有些犹豫,要不要把邵云的安排告诉他,毕竟他一直是值得自己信任的好领导,也是他建议自己去找的邵董。
然而,关键时刻,她还是选择了相信邵云,那个曾经令她既恼且怒的人。也许,是他对曼绮近乎疯狂的担忧感染了她,让她发现其实他还不是个恶贯满盈的坏蛋。
“明天要去嘉年签正式合同了,我就不过来了。”
邵俊邦目光闪烁,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又道:“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起?”
曼芝支吾着说:“这两天事儿一多,脑子有点顾不过来了。”
暗暗地擦把汗,忽然发现原来一直很欣赏的这个聪明过顶的老板,应付起来还真有点麻烦。
好在之后邵俊邦没再多问,曼芝偷偷舒了口气。
深夜十一点,曼芝终于坐上了前往H市的飞机。
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心情忐忑难安。
她向机舱外望去,深沉的夜色中什么也看不清。目光越过庞大的机翼投向下方,星星点点的灯火好似繁花似锦的夜空被投射到了地下,那样虚幻和不真实。
思虑千头万绪,杂乱无章。她的紧张夹杂着不安,甚至想,如果是邵云骗自己怎么办?把她引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一角,然后直接给灭了,省得她在他跟前无休无止地聒噪——他不是总嫌自己烦吗?
邻座的一个小男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也是头一遭上飞机,兴奋得大呼小叫,而他身旁的父亲,则半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偶尔有窃窃私语传到曼芝的耳朵里,这毕竟是个温暖的世界。
曼芝为自己无端的猜疑哑然失笑,潜意识里,她对邵云还是存在信任的,他虽然从没有好话给自己,但也不曾真心要蒙骗她。
三个小时的航程,曼芝睡意全无,完全打破了她以往极其规律的作息时间。一想到即将能够看到朝思暮想的曼绮,她有些难以自控的激动。
凌晨三点,曼芝终于找到了曼绮的住所,在一片环境相当不错的小区的三楼。
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两次,她抬手按响公寓的门铃。她没有用钥匙直接开门进去,生怕吓着里面的人。
约莫过了两分钟,门慢慢地被打开,一个五十多岁、身材粗胖的妇人警惕地望着她,曼芝猜测是月嫂。她赶紧自我介绍:“我叫苏曼芝,请问苏曼绮是住这儿吗?”
月嫂一扫脸上的疑虑,立刻热情地把她让了进来,开口时语气和善极了,“是二小姐哦,白天先生打过电话,说你会来,没想到这么晚。”是浓重的地方口音。
曼芝从未被人如此称呼,只觉得怪怪的,也顾不上计较,直接问:“我姐呢?”
月嫂压低声音:“太太在房里睡着了。”
“太太?”曼芝明显愣了愣,想来这应该是曼绮在这里的身份了,她无心细品这个中滋味,蹑手蹑脚地走入卧室。
一股婴儿房特有的奶香瞬间卷入鼻息。宽大的床上,曼绮瘦弱的身躯微蜷在那里,紧挨着她的是一个胖胖的宝宝,肉芽儿一般,挤着眼睛,正呼呼睡着。
月嫂禁不住在她身后轻语:“这娃娃可能闹呢,老爱哭。太太早产了一个月,奶水都没有,唉,折腾得不轻。”
曼芝慢慢在床边蹲下身去,怜惜地注视着睡梦中的曼绮,她已经有近四个月没见过曼绮了。
产后的曼绮格外苍白,原本就是一张小尖脸,此刻越发显得瘦削,也许是既累且倦,眉心还稍稍地攒着。
曼芝的心里涌起酸楚,无声地问:“姐,你真的幸福吗?”
月嫂殷勤地给她端来一杯茶水,曼芝急忙接过。她不忍立刻叫醒姐姐,于是两人又悄悄地返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说话。
“刚下飞机吧,累不?”
曼芝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婶,您也累坏了吧,这么晚了,还不能睡觉。”
月嫂憨厚地一笑,“我做这个都五六年了,早习惯啦。”
“我姐她,身体还好吧?”曼芝有些担心地问。她想起自己还有个重要的任务在身,要她孤身带着这样的曼绮走,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月嫂直言道:“说实话,不怎么好。她生产的时候我也在,血多得连医生都怕,先生也是吓得面无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