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白凤外强中干的在五毒教教众暧昧的目光中强撑着脸皮修养了几天,这才去替段延庆诊治了两回,开了三服药单。刀白凤细细交代了教中弟子如何煎药,遇到何种情况服用哪一服药,待前来服侍的弟子重复了一遍,她确认无误了,这才放弟子下去。
刀白凤估摸着,等这三服药单吃完了,段延庆脸上的烧伤也该结疤脱落了,到时候是否还需诊治,还得依情况再定。
说实话,刀白凤对整容这事儿还是稍微有点心虚的,毕竟,理论上知道是一回事,可没经过临床试验,难免没多少底气呀!
想想自己的临床试验对象竟然是一国太子,刀白凤忽的觉得,这至少说明,自己怎么都得是国手级别呀!于是很是飘飘然。
蓝哥儿趁她飘着,对段延庆勾唇一笑,伸手作势为段延庆拉被子,实际上却贴着段延庆耳边轻声道:“一国太子,沦落至此,仰赖于妇人之手,可悲可叹。”
段延庆双眼一瞪,上身猛然弹起,伸手去拉蓝哥儿的衣袖,喉咙中发出嗬嗬之声,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
刀白凤端了药碗进来,恰好看到这幅模样,讶了一瞬,立刻偏头去看蓝哥儿,却见蓝哥儿正敛眉垂目轻轻将被子为段延庆盖好,然后毫不在意的去拂段延庆的手指。
段延庆正是动怒的时候,蓝哥儿一拂之下不曾拂动,眉头微皱,指尖一划,便将半截袖子切了下来。
段延庆半撑起身子,捏着半截袖子死死瞪着蓝哥儿,蓝哥儿却看也不看,只侧身走开。
刀白凤一眼看去,只觉段延庆那张缠满绷带的脸上仅露出来的两只眼睛,犹如饿狼,登时哆嗦了一下。
但刀白凤这种人,向来是外强中干的,哪怕是张纸,她也会撑成老虎。
刀白凤将药碗咔哒一放,眼睛一瞄段延庆仍是一副不便动弹的模样,立时底气充足的叉腰道:“你这病人如何这般不听医嘱?不是说了切忌动怒切忌动怒的么?你脸上伤还未好全,若是动了肝火,引起痘变,可是要人命的事!还不给我躺下!”
她话音一落,忽听极是沙哑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仿佛极近,直直钻入人的耳朵,却难听得好比钢刀刮锅:“不劳两位费心,段延庆虽然身残,但还不至于任人奚落。就此告辞。”
刀白凤怔了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段延庆是在用腹语术说话,也不知道他是才学会还是怎的。
刀白凤伸手去扶他,却被段延庆侧身避开。
蓝哥儿拉住刀白凤,略略勾唇道:“既然是人家自己乐意走的,我们还勉强人家做什么?”
刀白凤看看段延庆,再看看蓝哥儿,伸手端起桌上的汤药递到段延庆嘴边,柔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想走,但这碗药总归已经煎好了,便不要浪费了可好?你眼下已恢复了五六成,想来不至于遇到什么危险,你的药方我待会儿替你再写一份,你好生收起来,想必用得着的。你吃了我半个月的药了,不至于怀疑我会害你吧?”
段延庆撑着桌子看她一眼,刀白凤对他一笑,段延庆默默接过药碗,一口饮尽,这才以腹语术道:“多谢,妙手观音的大恩段延庆永世不忘。”
刀白凤见他说话之时,腹部果然微微起伏,青蛙一样,双眼一弯便笑了,却还是多嘴到:“你这腹语术端得厉害,可这门武功虽然能惑人心神,到底太过yīn损,还是别随便乱用的好,否则,一旦遇到内力比你高的,很容易便会反制了你,废你一身功力,那可就有苦头吃了。”
段延庆转头看了蓝哥儿一眼,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绷带,入手粗糙不平,于是垂眼沉声道:“多谢,段延庆记住了。”说完,接过刀白凤写下的药方,贴身揣入怀中,便推门离开。
刀白凤紧追两步,道:“你放心,你的身份我也是偶然得知,绝不会泄露的。我保证。”
段延庆脚步一顿,这才又慢慢离开。
见段延庆走得远了,刀白凤忽的将药碗一摔,回头瞪着蓝哥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要不是你做了手脚,段延庆这么多天都住得好好的,怎会突然说走就走?”
蓝哥儿愣了一下,却是微微错开目光,拧眉不言。
刀白凤见他模样,一下子怒上心头。
她做了好几年医生,除了重伤不治者,还没有一个人是在她手下半途而废的!
她刀白凤虽然没有一颗医者圣母心,但她自问对待每一个患者都极为认真,不管能不能治,治不治得好,她都尽力而为问心无愧。
虽然江湖人说她可生死人肉白骨,实际上却大有夸张。她也见过人在她手下丧命,她也见过明明她和患者都很努力了,最终病人仍旧不得不痛苦死去,面容挣扎扭曲,不甘、不愿、不服,却也无可奈何。
她救过很多人,她都不太记得了,唯有这些人,她却怎么都忘不掉。
有人前一天还在跟她谈家里的妻子孩子,第二天,却已生命骤止,唯一口薄棺送回家乡。
有人不过还是个孩子,却没看过到一天的山清水秀天蓝草绿,被父母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