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是一年中秋明月时。
离离已经三岁多了,会牵着小弦家的小妞儿玩耍,像个哥哥模样。不过自他满三岁那日起,音顾就仔细地寻遍全城,找了个好的老夫子给他启蒙。喜眉一度心疼离离年纪尚小,但见他小模小样地背诗学字时,又陷入了为人母的骄傲中,于是挣扎一番后还是咬了牙每两日将他送到夫子家中去。
小弦此时已又有了身孕。她记着喜眉的旧事,曾想过再不生孩子了,便想着寻人要偏方。此事余哥心里直急,又拗不过小弦,只得吭吭哧哧地告诉了喜眉。喜眉知道后气得忙制止了她,两人经一番肯切相谈,又哭又笑后,小弦即打消了那念头。且她怀孕后与曾经恰恰相反,轮到喜眉照顾她。余哥对喜眉再次万分感激,也逐渐习惯了她与音顾的关系,早就不会尴尬难处了。
至于顾非,也再没离开芙蓉县,他本就相貌堂堂,性子又内敛沉稳,还有着一幢楼子在那摆着,竟惹来了许多媒婆的关注,使他不堪其扰。而偏偏音顾听到风声后开了口,说她与喜眉的意思是他留下可以,成家立业就行……所以顾非最近一直很纠结!
中秋这夜依然热闹,虽各家不再像去年那样聚在街上吃酒,却又添了相互观灯之礼。小弦一家,还有顾非都在榆府里过节,因小弦有孕,喜眉舍不得她辛苦自然就Cāo劳些,幸而她是享受其间的。
吃过饭后离离拎着小花灯央着顾非带他上街玩去,小弦也忙直笑着要回家,顾非原想等音顾她们一起出去,哪料小弦狂朝他使眼色将他强拉走了。
“为何走的这样急?”顾非还只回头看着。
小弦忍不住笑起来:“你忘了去年今日是什么日子?”
顾非顿时默然。
“她们一定想单独在一起。”小弦扶着后腰斜看他,“难道你想去打扰她们?”她正是听喜眉说过他的事,也存心要看他的态度。
顾非皱眉,片刻之后不敌离离的拉扯,还是离去了,离去前他仍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榆府里已无什么灯光透射出来,那两人刚才并不见有什么交流,却原来是早已经约定好了。他终是叹了口气,弯腰抱起离离:“走,赏灯去。”
这回顾非其实是想错了。
那厢喜眉只是去了趟厨房,回来路上竟发现前边静悄悄的,然后只看到音顾正在一盏一盏地吹熄烛火,而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人全不见了。
“他们人呢?”
“赏灯去了。”音顾回道。
喜眉愣了愣,恼道:“怎么也不等等我们!”
“嗯,我们这就去。”音顾将最后一盏灯吹灭了,在黑暗中抓住了喜眉的手。
还没有在黑夜里两个人这样定定地站着说过话。喜眉觉得有趣,努力地眨着眼睛想要仔细分辨对面音顾的眉眼。
“那我们的花灯呢?”
喜眉刚问完,忽觉肩上一沉,一件披风已经落了下来。她握了替她抹黑系带子的手,笑道:“外面也不冷,何况人多,哪需要这个。”
“我们去的地方会冷。”音顾低声说道,系好后便拉着她的手出去。
这会儿喜眉才觉着不对了,想来小弦她们是故意避开的。她吐了吐舌头,乖乖地跟着音顾出门,虽不知道她要带自己去哪里,心里却是十分期待的。反正音顾上哪儿,她自然就上哪儿。
音顾逆着人流带着喜眉一路往县城外走去,两人路上依然可以赏花灯,但却不曾停下步子。喜眉越发的好奇了,直到走到了县城城墙底下,她还是迷糊着。
这时候虽然是在过节,但是守城的官兵却不见一丝懈怠。城楼之上灯火通明,几步一岗的守卫,不时一队的巡逻,都是在确保这中秋夜里的安全。
喜眉听着城楼上的守卫隐约传来的交谈声,不禁头皮有些发麻。她拽着音顾蹲在地上,细声问道:“你要带我出城?”
音顾仰头看了看,笑道:“我把这全城都找了一遍,发现只有这里的楼最高。我带你上去看世上最大的花灯……”
“什么?”喜眉差点惊呼起来,幸得音顾手快掩了她的嘴。喜眉扒开她的手,脸上已经有些雀跃了,“真的?”她随即又愁了,“可是城墙上那么多人,怎么上去?”
“等着吧。”音顾拉着她站起来,贴着墙壁缓缓地移动着。
而就在喜眉十分忐忑之际,遥远的城中心已经开始燃放烟花。烟花十分绚丽,瞬间照亮了整个的夜空,再加上巨大的响声,将全城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城墙上的官兵们也不例外。喜眉只来得及刚望了一眼,就被音顾猛地一挟,顿时竟觉飞了起来。
是了,像曾经那次在夜幕里的屋顶上疾行一般,音顾又带她飞了起来。
音顾踏墙而上,趁着守卫们都在欣赏赞叹烟花之际,带着喜眉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跃上了城墙,再借势发力,几个起落后就跃上了二层城楼的楼顶。
喜眉虽然紧张,但是因为对音顾的全然信任,所以心倒不放在这其中,她只知道,她与音顾双双站在了屋顶之上时,那远处的灿烂烟花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