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眉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看着他一脸满足的小脸,心下也有些平和了,“我来就好。”
杜氏便退了出去。
罗绣这时挨坐过来,低声媚笑道:“我可看见了,一个美男子呢。”
喜眉奇怪地看着她:“你喜欢?”
“哼,”罗绣点了点那孩子,漫声问,“他和你说什么了?”
“你不是看见了,却没听见?”喜眉又问,一扭身,并不很想理她。
罗绣咬了咬牙。她的房间原本是在隔壁,可刚刚来至少也得拉着个垫背的,所以才一时在喜眉房里没走。没想到真让她有了收获。起码这奶妈的出现便使她心生了惊疑。她原以来顾家人是恨不得喜眉走得越远越好,自然不会对她有什么好态度,可是现在看来,却并不是这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罗绣一时还没看明白,不过她的忍性却是极好的。喜眉看不见,她却隐约感觉这艘船是个大个子,绝非短途行驶,只怕有的是时间让她弄个明白。
心里有了些底,又有了些事做,罗绣一时也放松了些,她站起身来伸了个妩媚的懒腰,然后慢慢摸出了门去。
抱着孩子草草睡了会儿的喜眉很快就醒了过来。
不过醒来后她就有些不适,头似乎昏得厉害,人落在了地上都有些晃晃悠悠的。她使劲拍了拍脸,不由嘲笑自己。
看吧,已经离不开音顾了,只不过一会儿,就开始不适。
她回头看着床上一睁眼就看到的小东西正睡的香熟,心里不禁有些涩涩的。
她,想留着这个孩子,却不知道音顾找到她的时候,喜不喜欢……
摇摇晃晃地出了舱去,却是在条过道中,喜眉朝下望了望,不禁又呆了。
下面的甲板上好多人。
男的女的许多人,她在舱里竟然一点都没感觉到。
不知这船上的厨房在哪里,现在满船似乎都飘散着食物的香气。不少打着赤膊的汉子正从海里弄水上来冲洗着甲板,干净到甚至反射出云层中露出耀眼半圆的彩光。
喜眉一把拉住身边不知道干什么的粗绳,昏头转向的走了几步一回头,这才迟迟发现自己真是上了一艘好大的船。
至少,她从没看过这么大的船。
她住的应该叫做房,这船上竟然起了两层的小木楼,她住的便是二楼中间那一间。
她一仰头,便看到白花花一片,不知何时,船上的帆竟然已经扬了起来,正鼓得涨满,一个劲地推着船往前航行。
而再放眼,四周无一依靠,除了水,还是水……
“真是好大一艘船啊……”旁边有人说话,喜眉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
只见罗绣伏柔在过道栏杆上,一边拨弄着耳侧吹乱的发丝,一边叹道:“这顾家,为了让你走,也还真是大费周折。”
喜眉有些郁闷,心中竟然害怕罗绣说的是真相。
至于为什么要让她走,则是更叫她郁闷的事。难道,她就真的这么不适合音顾,这么不得人欢心吗?
“越小姐——”楼下甲板有人仰起头叫道。
是那个船主梧弟,他穿着雪白的长衫,又披了件同色的风衣,笑容竟然比海面升起的朝阳更要灿烂。
罗绣啧啧两声,却也舍不得移开目光。她只身一人许久了,自那情人死后,就再也寻不着让她心动的男人了。
而这眼下,却像从海底里冒出来似的有了一位,只是这一位的眼里似乎没有自己。
“下来用早饭吧。”梧弟负手说道。
喜眉点了点头,返身回去,却又有一个妇人先她一步走到了房门边,朝她屈身问好:“我是冯氏,与一早的杜氏一样,是来伺候小少爷的。”
“他还没醒呢。”喜眉抚着额头低声道。
“哟,您这是怎么了?”这冯氏凑近了她看,见她脸色就像楼下那个英俊的船主衣裳一样也是雪白的,不禁笑道,“您莫不是会昏船吧?”
“什么……昏船?”喜眉喃喃问道,扶着门进了房。
那冯氏拉了椅子坐到床边,小声道:“我听说有些人天生不适出海,就像,对,就像怀孕的妇人一样,竟是会呕吐个不停呢,您……”冯氏小心问道,“想吐么?”
这话不说还罢了,一说喜眉只觉喉间向上翻涌酸气,吓得她脸色立即就变成了青色,腿也不禁打软。
“怎么回事?”在楼下还没等到人的梧弟已经上了楼,却是不客气的进来,见喜眉身子一颤,他便从后扶住她,关切问道:“身子不舒服么?”
冯氏躲着身子又不禁暧昧地看了她们一眼:“这夫人恐怕是昏船呢。”
梧弟皱了皱眉,把喜眉扶着坐在床边:“那你还是别动,好好休息一下。”
“昏船?”罗绣也进来了,有些吃惊,又十分担忧地走近了贴着梧弟坐下,探过头来说道,“这船还没行出多远去呢,怎的就昏了?”
喜眉忍着不适,心里却在叫苦连天:“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