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音顾好不容易回来,还没团聚两天又把她支出城去。不过看这越喜眉也是满脸的诧异,又转变成忐忑不安,继而面有暗淡之色——真是张千变万化的脸。
无论如何,喜眉的那句“我会保护音顾”或多或少还是感动了一些顾夫人。身为母亲,她自然看得比别人更细心一些。这个越姑娘,恐怕对三儿的影响力非同一般。她轻轻地点头,算是应下了音顾的请求。
“三姐,”在这一家子里经常处于边缘或者墙头草式的顾四突然问道,“你不会是还记着风河山庄那点破事吧?”
音顾一愣:“你怎么知道?”
顾家几姐弟面面相觑,顾四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瞪着眸子听得很仔细的喜眉。
“你叫喜眉是么,”顾夫人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喜眉身边亲切地拉起她,“走,姨有些话想要问你呢。”
“啊?”喜眉不好不站起来,被这么温柔美丽的妇人牵着手,她走起路来都很小心翼翼了。她回头看了音顾一眼,见她点头,这才扶着顾夫人出去。
等两人走出厅后,音顾才轻轻叩着椅把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当初你要离家,却只说是因为想出去闯闯,这样的理由我们是不信的,却也拦不住你。”顾夕夕懒洋洋地开口,不过因为她的声线太柔,倒有些催眠似的效果。“等你走后,我们就查了一下你临走前接的最后一个任务,很容易便找到了风河山庄这条线索。”
“很蹊跷的是,那个聂风河的夫人罗绣竟然对外宣称她丈夫是暴毙身亡,然后她迅速整顿了山庄握在了手里。我们等了一等,无论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她都没想过要为丈夫报仇,多奇怪。”顾夕夕笑得越发yīn柔,“这女人有几分手段。”
顾四在边上打了个冷战,接着说道:“因为好奇,我就顺着这个罗绣再查了下,三姐,你猜怎么着?”
音顾叹了口气:“杀聂风河的赏金,是她出的。”
“……对,”顾四有些轻微的失落,没想到三姐已经知道的,“我们一致认为她定然是在你面前做了什么好戏,所以才使得你突然兴起了离开家的念头。后来,她又把一个情人接进了她的府里,倒是过起了快活日子,对了,她孩子的出生之日,便是你动手杀聂风河的日子。不知道……”顾四有些迟疑地问道,“这与你去做稳婆有没有关系?”在说到“稳婆”二字的时候,顾四脸上浑如活吞了一条毒蛇般难看,就是顾家其他几人也都纷纷冷哼了声,表示不满。
音顾倒是不置是否地轻“哦”了声,然后继续等着他说下去。
“既然你在外面辛苦过活,我们哪里能看得下她那般快活,所以我一气之下,就去那山庄里把她情人给杀了。”顾四说到这,脸上终于显现些与他憨厚面孔不符的冷戾之气。
“原来是你杀的?”音顾叹气,面无表情地问道,“杀就杀吧,你的手段多的是,为什么用的是我的招数?”
“啊?”顾四愣住,一瞬间又回到那个最被受欺的四弟身份,十分无措地看向爹和另两位姐姐。
顾庄主适时的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你们干的事儿,我也管不了,自己收好尾就行了。”说完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去。
顾四也想效仿父亲大人遁形,不过人刚离椅一寸,就听见音顾淡淡地说“坐着”。顾四苦着脸,闭了嘴准备学那深海里的大蚌,死不张口。
“我来说吧。”顾朝朝站了起来,“你当初走的时候不许我们找你,但是除去执行任务,你哪里真正的出过远门涉过什么世呢。爹虽然嘴上不说,四个孩子里最喜欢的却是你了,又不敢忤你的意,所以就请了人去查你——就是越姑娘的姐姐,那也是个厉害的女子。可是不过一些时候,可能被你察觉了,所以你又避了开。你一心要避,就算是我们也是没办法的,只是你一心避往山间村野,我们又怕你过惯了安逸生活,把顾家的血性宗本给忘了。”
“所以老四就用我的招数杀了罗绣的情人?”音顾唇角微挑,“然后让她来追杀我?”
“对,”顾朝朝十分冷酷爽快地承认,“我们就是要拿她做你的磨刀石,有她一直在后面追查着你,给你一些压迫感,想必你也不会那么失去警惕之心了。”
音顾沉默了,脸上有些微白。
因为如此,那个罗绣果然一直追查着自己,而最后直接受到打击的人却是喜眉,喜眉因此而……没了孩子。
无论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却终究是喜眉身上的骨肉,叫她痛彻心扉。
剥茧牵丝,露出的事实里,竟然与她的姐弟也有关系。若是这源头里错差一步,想必也不会酿成那最后的结果。音顾还记得未央的话,有些事实,是最好不要让喜眉知道的,现在看来,却是真的最好不要说了。
音顾脸色苍白,叫她的姐弟都有些不懂,见她沉默着,又不敢开口问什么。最后音顾还是说话了,她轻道:“你们要对喜眉好一些。”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道理?
“你们撂下了先手,那棋走到最后,受了害的人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