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无刀,却似有刀,她只是微微并起手掌,朝着他断臂的那只肩膀轻轻擦去。明明不见她如何用力,那独手却是惨叫了一声,打了个趔趄,差点没跪在地上。
好在他眼明手快拿棍杵了一下地,而那铁尖头已然完全没土,可见音顾那如拭尘埃般一掌的力道。等忍痛抬起头来,这独手已经是双目尽眦,咬牙切齿:“原来小姐有几分好身手,倒真是看走了眼。”
音顾一甩衣袖,冷声道:“你那狗眼,原就是多生了的。”
独手闻言发狂,觉得这辈子最痛恨的人就是眼前这面无表情的女子。他呼呼地喘着气,发力拔出尖头棍,提吸一口气,猛挥着再次冲向音顾。
可惜无论他怎么挥舞,音顾就是能先于瞬间移步错开,然后每次都以掌劈在他的断臂伤口处。几个回合下来,那只才好的断臂已经开始渗出血来。这种血音顾自然不愿意沾染在手,于是她索性一弹手指,入夜时备好的东西也算派上了用场。
独手虽然看不见她的指间有什么,可是只见她手一扬,自己的伤口却突然开始剧痒起来。
“你……你刚刚做了什么?”独手惊惧地怒问。
“一点化水粉,”音顾微微翘唇,缓缓解释,“让你溃烂至死。”
“啊……”独手顿时几欲崩溃,浑身迸发出从没有过的力气,几乎是咬碎了牙齿般发力掷出了那根棍子。
可惜那棍子似是长了眼睛一般,自音顾身前生生定住,又被改了方向,朝着其他的山贼直飞过去,然后堪堪落在了那两个伪私盐贩子跟前。
棍子沉闷的落地声却如一面巨鼓被擂动,震得那两人傻了眼。
独手撕破喉咙般地痛叫声还在不远处,且他已经栽倒在地,右手正拼命地抓挠着被那化水粉洒到的伤口,直将伤口弄得越发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这些无事聚拢在一起的几个山贼只是想抢抢钱财而已,没想到今天却遇到了个女杀神,那圈子里的过路人也无不看得面色惨白,几乎作呕,唯有这女杀神立在那儿纹丝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而这只越发显得她高深莫测,何况刚才不过来回几个交手,这女子却是轻松自在,浑然没将发狂的独手放在眼里。
两个私盐贩子几乎可以听到彼此喉咙间的咕噜声,他们交换了个受惊遇恐的眼神,背后已经直冒了冷汗。
这几个山贼已经被音顾吓得僵直不动,音顾也懒得再废话,她刚想动手,耳边却听到喜眉似是很不舒服的声音。音顾一回头,只看到喜眉正瞧着在地上翻滚的独手,满脸受惊。
音顾暗恼,回过身来缓缓走到独手身边,踹了一脚。
这一脚,微用了些力,只见独手身如残物,似被一只凭空巨手拦腰拖起,被扔进了路旁的树丛中。这路边的树丛十分茂密,于是便听到接二连三响起的断枝声,然后远远似有重物落地,接着一切归于平静。
再听不到独手那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了,可是,整个山间却显得更为yīn森,如有鬼雾一般,飘散着冷凉的湿气……
音顾这一脚,直接把那几个山贼的魂都给踢没了,顿时都“扑通”、“扑通”跪在了地上,拼命地给音顾磕头:“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哪……”
音顾皱了皱眉,冷冷喝了声:“滚!”
那几个山贼忙要连滚带爬地走,却又听到她的声音如阎王般在背后响起:“若再让我看到你们,可就要尸骨无存了。”
那几个山贼连忙指天指地的发了一通恶誓,然后扑进了路边的黑暗中,只愿跑得越远越好,哪怕跑出了山被官兵抓了去坐牢,也好过被这女魔头当球儿踢……
山贼都跑了,众人平安了。
音顾转身,却看到一路同行的这些人个个都带着惊畏目光看着自己。那一家子里的小孩原是被遮了眼睛的,可似也忍受不了这一时的沉默,放声大哭起来。
那家里的人似是怕会惊动了音顾,忙捂着孩子的口,吓得半死。
音顾便单单地站在那儿,她脸上依然很平静,哪怕她刚刚出手伤了人,也许杀了人,也还是平静的——这种东西已经植入了她的生命中,不可换代,她明白。可是看到喜眉与其他人一起呆滞着与自己保持着这几步的距离时,她的心里便在隐隐发闷。
好在喜眉只呆了片刻,便如梦初醒一般,从地上弹立起来。身边那两个读书人似是在音顾身上看到了鲜血,有些嫌恶地伸手微拦了一下喜眉。喜眉瞪了他们一眼,挥了开,然后扑到音顾身边。
“音顾……”
音顾微微垂眸,仔细地看着她的神色,不肯放过一点细微的东西。
喜眉似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抓着音顾的手。她的唇色还是被吓惊至白,可是眼里却已经渐渐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最终,她竟是叹了句:“我终于知道,其实你一开始就在跟我说实话了!”
音顾眉间一松,竟有一种忍不住想要微笑的冲动。
“你……真杀过人?”喜眉小心翼翼地问。
“嗯。”音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