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伸一指道:“这第二件事却是更要紧的。”她拢了袖子,微微闭目道,“喜眉的孩子没有保住,与你有关,这我已知道。你也应当晓得我要是真心想刁难你们,只需要把这件事一抛出来,那么且等着她伤心地离开你就好了。”她睁开眼睛,正好看到音顾微微挑眉,便轻声道,“她失去那个孩子是如何伤心,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可你若以为自秀江县后她就真的将那事完全放下,你就还不了解她。所以,”未央郑重道,“永远也不能让她知道那件事的真相,否则就算她喜欢你,也会离开,哪怕会十分痛苦。”
音顾闻言轻震了下,开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些一直在找我的人,才是要紧的。”
未央点头,脸色略奇,终化为一声轻叹:“除此以外,我也想不通那人明明是冲着你去的,却又为什么要对喜眉下手,难道你那时候就对我妹妹……”
音顾愣了愣,倒是直接摇头:“不是那个原因……大概,那人是想伤害离我最近的人吧。那时喜眉便算是其中一个。”
“打不过你们顾家的人,却去欺负个有身孕的小女子,”未央冷哼了哼,又皱眉道,“那又为何不继续行动了,我的探子回过来的消息,那人可是越走越远了。”
“不急,”音顾缓缓道,“擒贼先擒王,我去挖老巢。”
“你终于要动了?”未央似笑非笑,“那人可是威胁到过我妹妹的命,我还以为你要坐视不管了。”
音顾站了起来:“真是那个罗绣么?”
未央却笑了:“那个罗绣,不可貌相。”她悠悠叹了口气,“先前我说过,她丈夫聂风河是你杀的,可是这事大概这世上不会超过十个人知道,这就是为何她虽然死了丈夫却没有公然寻你报仇的原因——对外而言,她称聂风河是因病暴毙,自然就没有敌人可寻。你可知她为什么要隐瞒起真相来?”
音顾缓缓摇头,这向来不在她关心之列。
“因病暴毙,这是她先前就设计好的,因为花重金请你们顾庄杀聂风河的人,就是她自己。”
“啊?”饶是音顾,也微微愣住。
“算来,她也是个命苦的人。因为长得很有姿色就被聂风河掳了去做夫人,可等她怀了身孕,那聂庄主又不知为何疑心于她,似是只等着把孩子生下来要滴血认亲。恐怕那孩子果然不是聂庄主的,罗绣因为惧怕,这才起了杀意。可那天撞破你下手,怕你要杀人灭口,才苦苦哀求。”
“因为明明她知道丈夫死于你手,却不曾明面着发起复仇,所以我才更疑她。而后来的事又有了变化。”未央似乎觉得很有趣,笑了笑,“聂风河死后,她稳下了山庄的局势,暗地里把自己那情人接进了山庄里,委以重任,可是不过多久,她这情人也死了,音顾,你能猜到什么?”
音顾想了想:“她以为是我杀的?”
“对,”未央抚掌,“据说那杀痕与聂风河死时一般无二。丈夫死后这女人极为冷血,可这情人死了,她就发了疯,所以这才暗地里查起你的行踪来。”
“这也算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她总是不敢太过招摇的。”未央又皱眉,“至于她为何突然止了追查之势按兵不动,我一时还没查到。不过——”未央手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布,展开后竟然是片山河细致的地图。
她在图侧那边水蓝之畔点了点:“这里是离伤城,而素青城在上,风河山庄所在的地方在下,离伤城虽不是必经之地,但借一段海路,反而更快。所以我希望你先带喜眉回离伤城。”她轻轻抚着地图淡道,“既然她有过威胁喜眉的经历,便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如果你要做什么,身后有顾庄,总是安全些,这方面,我这里不及。”
音顾看着地图上她滑过的不过一两掌的宽距,相互之间却都是隔着好几百里。未央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她也就再不能像以前那般漫不经心,毕竟未央提醒的对,她以后,不再是一个人。
“我们很快就会起程,”音顾点点头,又道,“多谢。”
未央似乎说了太多的话,有些渴了,端过桌上早备好的茶,轻啜了两口,这才笑道:“这些话不与你说,也是藏在我的地室里,正巧用上罢了。最要紧的是——不要太欺负她。”
音顾微愣,耳旁不由似乎又听到喜眉“顾音音”这般的叫声,略有头疼。
未央见她满脸无奈,不由掩口而笑:“带她走吧,马车下人已经替你们备好了,明天一早便可起程。”
“不多留她几天?”音顾轻问。
“不用了,”未央摇头,也没什么伤感之色,“她是你需要Cāo心的,再与我无关了。”
音顾这才起身,拱手一礼,然后出门去。
找到喜眉,是在未央宫后院的一个亭子里。亭子立于花间,午后被完全隐藏在前面楼子的yīn影里。亭子四面被白缦掩着,风拂过时微微飘起,时而露出里面躺在竹椅里的人。
自花丛中过,音顾进了亭子,倚在亭柱边看了一会儿。喜眉对着她侧卧在竹椅中,微绻身子,不时极为舒服地磨蹭几下枕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