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再次吻上了她,吞掉她的哭音。
灵活的舌头在她的嘴里翻揽着,深入地探索,激烈地吻着她,她还未回过神来,一双眼睁得大大的。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闭上眼吗?”他邪佞地笑,取笑她的生涩,虽然说不能放过她,然而他的眼睛却带笑,心情似乎很好。
“真的好像!”母亲惊讶地说道,整整三个月没有笑过的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当然,他们本来就是兄弟,只要看不见那眼睛,让他剪一样的发型,就会很像。”家佣也不禁赞叹道:“更何况,老爷这么久不见他们,不会认出来的……”
孩子张着眼睛,他战战兢兢地拉着母亲的衣袖,害怕一放手,母亲就会弃她不顾,他听不懂两人的对话,疑惑地眨眨眼睛,但是看到母亲的笑靥,惊恐高悬的心,又稍稍安稳了点。他以为,母亲不会再对他笑……
案亲总是在外面工作,母亲与他们两兄弟一起生活。母亲一向比较疼爱哥哥──即使年幼如他也是知道的。因为,他并不像哥哥一样,能够满足母亲的期待。哥哥读书很厉害,有近乎过目不忘的本领,天资聪敏;他却不然,他不喜欢读书,喜欢画画,他所画的画,曾经得过奖,但母亲看也不看,那时候,他便知道,这样不能讨母亲的欢心。
他一直吃力地追着他们,母亲对待哥哥,是如此的温柔,可是,他们从不回首,从不愿看他一眼。
三个月前,他的双胞胎哥哥患去急病死去。母亲哭得肝肠寸断,泪,像是流不尽似的,整整三个月,她终日躲在房间里哭泣。
他担心母亲,见她不肯进食,便让厨师煮了她平常最喜爱的食物,拿着托盘想到房间里找母亲,却听见母亲哭泣着说:“为什么死的是小朗……为什么?我把全副心血寄托在小朗身去,他是我最疼爱的儿子啊……我指望小朗能继承老爷的所有,如果让老爷知道小朗死了,他一定会和我离婚的!”
“太太……”家佣想到了事情的后果,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你还有小司……”
“小司有什么用?”母亲的话狠狠的刺痛了他的心,那么疼痛。“如果真的注定我有其中一个孩子要死,为什么是小朗,而不是小司?”
他怔怔地捧着盘子,那盘子忽然变得这么沉重,过了好久,他悄悄地把盘子捧回房间,不敢让母亲知道他听见了她的说话。尽避年纪尚小,他却首次懂得了,有些事情,是知道,却不能说出来的……
他,连哭都不敢。
扮哥死了,难道他不伤心吗?母亲说这样的话,难道他不难过吗?他却不能哭,不能让母亲觉得他麻烦……不能啊。他只能乖乖的坐着,一直坐着。
她会抛弃他啊……她会的。
此时,母亲却对他笑了。
从母亲的眼瞳看见了自己的模样,厚厚的眼镜,整齐的发型,刻意在他的红润的唇涂上了苍白的颜色,他皱起眉头:“妈妈,为什么我要打扮成这样?”
“小朗,我们去逛街好不好?”母亲不再颓丧,回复了往昔高贵而美艳的模样。
“妈妈,我不是啊。”男孩不懂得母亲的意图,以为她不认得自己,急急地澄清:“我是小司,我是郑朗司呀……”
“啪”的一声清脆的落在男孩的脸,清晰而火辣辣的感觉在他的脸上蔓延。他不解地看着母亲,眼里浮起了泪,这样一双美丽却可怜的眼眸定能勾起大人的怜爱,然而这样漂亮的眼眸将只能永远被掩埋在厚重的眼镜背后。
“你要记住,郑朗司已经死了。从今以后,你是郑思朗。”母亲的脸上满是严厉。“你永远都不能让人认出来。”
永远。
静默良久,在小小的孩童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好像,懂得了些什么;好像在嘲笑些什么。
那年,他八岁。
八岁那年,郑朗司死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孩子;活着的是郑思朗,一个成绩优异、规行距步、外表平凡、木然空洞的郑思朗。
这样,她就高兴了吗?她就高兴了吧。
后来,在偶然的机会下,他进入了Blue moon Island,在这里当上了牛郎,以他本来的面目活着,只有在这里,才可以用自己真正的面目活着。
放浪,任性,却真实。
这张艳丽,却过份娇媚的脸,被遗弃的脸,只有在这里,才可以……真真正正的展示,并视之为重要的工具。
他试过抹掉所有伪装,以他这张脸外出,没有一个人认出他;甚至,他曾迎面向母亲走去,母亲看见原来面貌的他,也完全认不出来。
因为,郑朗司已经死了。
没有人还记得拥有这张脸的男孩,没有人能够联想,那个斯文聪颖的男人,就是这个放浪的男人……
他叫司──没有姓、没有名,只有代号──司。
好多年了,从来没有人认出他……为什么,她会认出来呢?为什么呢?
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