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军躲在小厨房,用***小锅熬了一锅稀饭,拌了土豆泥端进屋里。
“插,咱吃点。”赵学文扶起插插,掰开她的嘴巴。
“不吃了……俺……不吃。”一直犯糊涂的插插,突然神色清明,好似又看到了。她拨拉开赵学军的饭碗问他:“军!……你哥呢?瑞瑞呢!俺瑞呢?”
蹲在外面的周瑞连忙进屋:“插,我在呢。”他进屋拉住***手,身上只是颤抖。人家都是靠着自己父母,一堆堆的呆着,只有他没爹没妈的蹲在外面。这会子周瑞一直在害怕,不知道怎么了,他总觉得自己更加可怜了,给他做主的插插这都要去了。
“你跟插插说实话么,瑞儿?”赵插插抓住周瑞的手,眼睛盯着他。
“插,说啥么?”
“你爸,你爸爸,俺建业……是不是没了?”插插几乎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周瑞看下自己的小叔叔,赵建国回头看下自己大哥。赵建宗点点头。
周瑞哇的一声哭了,委屈的很:“呜……插插……我爸……早走了!”
顿时,***脊梁骨就给抽走了,她软在床上喊了几句儿,又咬咬牙,把大伯叫过去,劈手就给了一巴掌:“打……你个不孝的,咋就不说!咋就不说!咋当哥哥的,你就没个哥样子,你小心眼吧!我还不知道你!”插插说完,大口喘气!
赵建宗没吭气的跪在地上,小声呜呜……赵建国赶忙跑过来也跪着,抓住自己老娘的手:“娘,不怪俺哥,是俺拿得主意。”
屋子里,不知道谁突然痛哭出声,周瑞呜咽的哀求:“插插,别走……你走了……谁管我!”
赵家插插仰脸躺着,嘴巴里嘀咕着:“不管了……俺管了一辈子……你爷……也辛苦了一辈子,俺看到了……宗宗……你爹他拉着大牛车来接俺了,他们都来了……宗宗,建国,俺跟建业走了,你们……给瑞瑞娶媳妇,盖……房子!”
“娘!!”
“插插啊!!!”
半夜两点多的时候,插插去了。赵家的哭声震天的响了起来。赵学军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谁把他拖起来,给他换了做好的孝衣孝裤,天黎明的时候,从镇子那边请来的八音会坐定,一声凄惨的唢呐声震天的喊起了哀乐。
插插被放到了她每年漆一遍的棺材里,赵学军死死盯着,生怕别人碰疼了他插插。他看着那张露着笑意的脸,只是觉着不真实。他将两只手捂在***脸上,一直捂到冰凉,再也没有了***温度。他就是舍不得放开,谁拉他他跟谁急,谁也别想拽开他的两只手,他就想给插插捂热乎了,给插插捂活过来?哎!兴许可以呢!医学上不是有假死吗?
他的耳边一直响着***声音:俺军军的心里啊!心里!能跑个大船哩!俺军军啊!要带我去南方看大鹅……
军军啊!给插插再放个奶!你娘来年给你赚大……钱娶媳妇儿……
后来,有人抱住他,抓住他的掰:“军军,是我,是我,王希回来了!是我啊!”
鬼使神差的,赵学军放开了手,那一刹,他好像看到插插笑得更开了,她仿若再说:俺就知道,俺早知道了,只是不说。
王希拖着赵学军来到院子里,搂着他一动不动的安慰了半天:“军,我回来了,坐飞机回来的……别怕啊!我知道你难过,你跟插插最亲了。你哭啊,不能不哭的!插插死了!你得哭!你不哭插插以为你跟她不亲啊,你哭啊!!哭啊!”
赵学军的脚顿时软在地上,扯了一声长嚎:“插……插插啊!”
身边有人说:可算哭出来了,小三儿就跟他插亲。
又有人说:可不,小孙孙呢!插插看大的。
那之后的九天里,赵学军根本再也没有机会悲伤。他被人指派着去报丧,跟着堂兄,堂姐们跪在***灵前还礼,烧纸,三叩头,九叩头,满村子跑道场……王希一直在他身边陪着,半步都没离开过。
他逮着机会就求赵学军睡一会,赵学军跪累了就直接缩在王希的怀睡过去。
插插出殡那天,场面很宏大。跟高橘子有关系的单位,跟赵建国,赵建宗有关系的单位、熟人送了大量的花圈,帐子布,那些祭礼能排出二里地去,再加上赵家根本不收礼,一时间老赵家这事儿办的实在地道,办得好的呼声,四乡八邻都传遍了。
赵建国这几天赶出一篇祭文,在老母亲入葬这天,他当着全村的面,拿着纸很认真的对村里人抽泣、哽咽着念到:
我的母亲,是一位普通的农村妇女,她一生勤劳善良,坚强耿直。
我的母亲,是一位慈祥的家庭妇女,她做了一辈子饭,从来没舍得端过第一碗……饥荒那年,全村人去逃荒。父亲不在家,有人说:你把你儿子送给别人,这样还能活几口。可母亲说: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赵家的娃子不送人!就这样,母亲撑着小脚带着我们一路要饭要到几百里外的黄河边……我的母亲……是一位普通的……
乡亲们那里懂这个,只是在那里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