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又一次降临,冷肃的风呼呼地在丛林中穿梭,警告着万物:严冬即将来到。
凹谷的温泉地本是许多小动物避寒的最佳场所,却连续几天门可罗雀,只剩那嫋嫋水烟在夜色中倾诉着自己的寂寞。
距离温泉地不远处的丛林边上的小木屋里又传出一声凄厉愤怒的长啸,所有企图靠近温暖的动物立刻抱头鼠窜。以小木屋为中心,辐射方圆十里之地又再度陷入空旷的境地。那长啸是死亡的催命符,是收割生命的巨镰,没有谁敢去不怕死地挑衅。
又听到了熟悉的啸声,这到底是从哪儿传来的?为什么听起来好遥远好遥远?谁──又在唤童了?一声又一声,嘶哑泣血,含满了痛楚和愤怒,听得她的心好痛。是谁?是谁?为什么她已经努力睁眼了,前方还是一片黑暗。好冷,身体又要关进冷冻柜里了吗?好冷!阿奇呢?阿奇怎么不来找她?不──不!阿奇被剑齿虎戳穿了,血!血流了好多!到处都是银红色……阿奇死了?!
“不!不要!阿奇!”床上昏迷的人儿又开始一边哆嗦一边尖声哭喊。
守在床边的阿奇赶紧把她搂入怀中,“童!童!”他轻轻摇着她,痛苦地唤着。
好恨!好恨!要是他坚持带着童一起去采摘果子,要是他能快点回来,童就不会遭到猛兽的威胁,也不会误食毒果了。虽然及时给童服下了草药,可童是这么的弱,一部分毒素早已侵害了她的身体。
童已经昏迷了整整三个日出日落,身体一会儿火烫一会儿冰冷,昏迷中,她会哭喊他的名字,却始终不肯醒来。再这样下去,即便不会毒死,也会活活饿死的。
不,童不会死的,童这么可爱,怎么能离开他?绝不允许!
“童!童!”他不停地低低唤着,xiōng口绞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几滴透明的精体啪嗒、啪嗒,打在童惨白的小脸上。
童,快醒醒,我也有了和你一样的水珠子,原来xiōng口痛到极点时才会掉出这种水珠子。童,你快醒来看看。他无法用童的语言说出,只能在心底喊着,不停地喊着,一串又一串水珠子自金碧色的眸中滚滚而落,映着跳跃的火光,晶莹剔透得不可方物。
“……好……美……”童话一挣脱黑暗的束缚,就看见一串串闪烁着晶莹光芒的水珠子不停地滴落,禁不住发出由衷的赞叹。
“童!童!”再次的呼唤含满了若狂的欣喜,阿奇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怀中的人,童醒了!睁开的眼睛一如往常的黑黝,只是少了几分明亮,多了些虚弱迷蒙。
“阿奇,是你……你……一直在唤我吗?”童话绽开一个微笑,虚弱而苍白。
“童!童!”阿奇搂紧她,只是一个劲儿地使劲唤着。
童话又笑了,她缓缓抬起无力的手轻轻按住他的嘴,“别喊了,我在你怀中呢。”手又滑到他的xiōng口上,抬眼担心地看着他。
阿奇用力摇了摇头,还用手使劲拍了拍xiōng口,示意他完全没事。
“傻奇!”童话低斥道,眼泪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你为什么要救我,你知不知道那样会要你的命的!”她半环住他的身,阿奇舍身挡虎的一幕,她想她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了。
“杀!晚!”阿奇只吐出了两个字。当时赶到时,情形实在紧迫,他不敢让童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存在。
“真是傻奇!”童话轻轻捶了他一下。二十一世纪的科学家研究出,爱情是一种类似激素的物质,有效期至多三年。所以她相信世上有爱情,却不相信海枯石烂;她相信只羡鸳鸯不羡仙,更相信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她对所谓的爱情研究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阿奇所做的一切打破了她所有的壁垒。
她虽说也依赖阿奇,但潜意识里总视他为原始的野蛮低等人,从未想过阿奇会为了她甘愿付出生命,更没想到的是当她看见xiōng口上液着虎牙的阿奇时,会有一种肝胆俱裂的痛。原来在她内心的最深处,早就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阿奇,只是身为现代智慧人的虚荣掩盖了所有。蠢笨的人不是阿奇而是她,是她这个自以为聪明的现代人。
所有的迷雾全部消散,整个人恍如新生一般,童话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抬头看向阿奇。
火光中,阿奇狰狞的脸不再可怕了,情到真处便和表象无关,这个道理她终于明白了。捧起阿奇的脸,主动亲了亲那森白的獠牙,红着脸,悄声道:“阿奇,我饿,喂。”
阿奇有些怔然地看着她,内心因她的举动跳起莫名的喜悦,“童。”他轻唤。
“干嘛?都说了我饿,快去拿吃的!”童话有些不好意思了,佯怒地推了他一把。
阿奇慌了神,连忙小心地将童放在床上坐好,起身走到火盆边取下架子上的石碗。
当他把碗端到童话跟前时,童话眼眶一热,差点哭了。记得有一次,她对阿奇比划过,说生病的人最好吃稀饭,他们这儿没有,就可以把果肉磨细,加上肉末熬煮成粥也行。现在碗中的正是水果肉末粥,中间还有些绿绿的细叶丝,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