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己,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之前不是没动摇过,一点消息都没有,连人在哪都不知道,她只能给他所在师写信,寄到师部,然后就没了回音,大概一级一级往下传,就不知道传到哪去了。她也想过放弃,想过就这样算了,可是在一起分分合合六年,早就习惯了这个人,其他的人再靠谱,可惜不是他。
把遥控器从他手里抽出来,他睁开眼看她,“洗完了?”
“你眼睛怎这么红啊?还有黑眼圈了,在那睡不好觉啊?”她问。
他揉着眼睛,“最近连里事多。”
“别瞎揉,一会发炎了。”她坐在旁边,扒拉开他的手,给他按着眼眶周围。
他闭上眼睛,把她圈在怀里,轻轻说:“以后别出去打工了,咱不缺那钱,你想买什么就刷卡,我每月还。”
“我又不是没长手没长脚,干嘛靠你养啊,再说咱又没结婚。”
他睁开眼,看着她说:“你要想结婚咱明天就领证,还赶牟宇前头呢。”说完了自己想想不对劲儿,“军官二十五才能结,我还没到岁数呢。反正早晚的事儿,你较这真儿干嘛呀。”
小亚揪揪他耳朵,“谁就早晚要嫁你了,你不还让我找一个靠谱的吗?”
两个人难得在一起平平静静地说话,他看着她,眼睛里带着笑,说:“我不是舍不得嘛。我知道你委屈,有什么事想找也找不着我,什么都得自己承担,有时候也想你找一个人在身边,能照顾你对你好的。可是真看见你跟别人站一块,我就想扫了他。”
小亚一笑,抬手胡撸他脑门,“流氓!”
“今天跟你一块出来那男的是谁呀?”
“谁也不是,就是大卫做营销的,前一阵做促销活动,他是负责人。”小亚说。
“不是好鸟,以后少跟他来往。”
“没打算跟他来往。”看他一眼,她说:“你还管我跟谁来往啊?”
“长这么糖衣奶弹,不盯着点行吗,连革命干部都经不住诱惑,更别提他们一帮土兵白匪了。”
“别吹牛了,民兵团勇。”她拍拍他,“你去洗澡。”
“我在家就洗过了。”
“那就睡觉。”关上床头灯,她躺在他旁边。黑暗里,他还靠着床背半坐着,过了一会,他自己叨念起来,像是在讲给她听,也像是自言自语。
“上学时候摸过重机枪,有九二,也有马克沁。九二叫‘鸡脖子’,知道为什么叫鸡脖子吗?”没人搭理他,他又接着自己的话说:“因为那散热片长得像鸡脖子。九二就是鬼子侵华时候用的最多的重机枪,小日本东西没有德国的好使,子弹小,射速慢,还倍儿沉,那一挺枪跟你一样重,加上枪架就比我还重。马克沁好用,口径大,射速快,弹链儿一下能供一百发,比九二持续时间长,可是容易卡壳”
“你瞎念叨什么呢?”小亚开口了。
那位歇了一会嘴,然后爬起来说:“我还是隔壁睡去吧。”
她拉住他,拧亮了床头灯。看她仰头看着自己,他觉得嗓子里发干,轻咳了一下,说:“非得把革命干部拉下马。”
“你负不起责啊?”
“我负得起。”他说,“可是后天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留你自己一人,我怕你难过。”
她轻轻拉他衣领,“我跟你六年了,该难过的都难过了。”
他看了她一会,俯□贴着她的唇,柔和地辗转,她带些羞涩地回应,渐渐地,呼吸加重,他的吻开始变得狂热而独占。
伸手去拧暗床头灯的时候,他说:“明天跟我回家吧?”
“嗯……”最后一个字,消失在两人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