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城上下来回到山寨里,看见七八个小亚的同学坐在一片丝瓜架下面,围成一圈打扑克。明媚的阳光,架上爬满嫩绿的藤叶,几条未长熟的小丝瓜悬挂在头顶上,随着山风微微摆动,一副悠闲惬意的景致。
张鹤看见这一双筷子手拉手回来,喊小亚:“你们上哪玩去了?”
小亚笑眯眯说:“去长城上看日出了。”
张鹤甩了一对K,抬头冲她男朋友说:“瞧瞧人家,你怎么不会给我玩点浪漫。”
大车说:“我要半夜叫您起床,你还不把我活劈了。”
“我夜里想叫你陪我去厕所,在你耳边敲锣你都醒不了。”小亚说。
张鹤没心没肺地说:“姑插插最大的优点就是吃得香,睡得着,青春痘不长我脸上,烦心事都是别人的。”她问那两人:“玩么?下局加你们?”
小亚打个呵欠,“我都快困死了,脑袋不好使。”
“别吹牛了,你清醒时候脑子也不好使。”
“去屋里睡会觉吧。”张昭说。
小亚想起那通铺就觉得咯应,摇头,“外面多舒服,你跟他们玩吧,我看着。”
大车说山寨管理处有租躺椅的,张昭去搬了一把回来,放在丝瓜架下面,小蒲扇似的丝瓜叶刚好挡住刺眼的阳光。小亚猫一样躺在上面,舒服得心满意足,张昭坐在躺椅的一侧,加入了敲三家儿的战局。
敲三家儿是扑克的一种玩法,分成两拨,出牌跟争上游一样,区别在于争上游是单打独斗,而敲三家除了自己快跑外,还要照顾队友。游戏是计分制的,第一个跑的大供得五分,二供三分,争不到这两个还可以争倒数第二名,称为三鲜,得两分,其余名次就没分了,最后一名叫四喜,负责洗牌。
张昭这人跟谁都自来熟,和小亚的同学也能玩成一片,边打牌边聊天,大伙平时很少接触到军校生,就问他每天在学校都做什么。“上课训练,打扫卫生,叠被子,开会,评比。”张昭说着,手里甩下牌,“三个K,有人要么?”他手里就剩一张小牌了,指着这三张K闯出去,别人都要不起,他就做大供跑了。看对方的几个人都摇头,他刚要扔最后一张,对面一个男生抽出牌,“仨尖儿。”
张昭看他一眼,“咱一拨的,你堵我干什么呀?我还一张就走了。”
对面男生说:“我也能走,干嘛不出啊。”
张昭点着头,“你走你走。”心说就怕碰上这样的队友,跟出野外训练一样,赶上组里有个特轴的,除了倒忙什么也帮不上,成绩准好不了。那男生最后也没抢上大供,让对方的先跑了,张昭手里剩那张,谁出的他都管不起,一直拖到最后人家都出完了,他落了个四喜,洗牌的干活。
张鹤坐在他旁边,转过头小声跟他说:“那孩子叫刘京,对你们家这位一直贼心不死。”
他扫了对面一眼,也小声说:“面相够老的,是你们一届的吗?”
张鹤笑,“可别这么说,人家觉得自己可成熟可有水平了。”
他没把对方当回事,一会就忘了。几局过后,刚才的场面又重演了,只不过双方角色调换,其实真不是故意报复,张昭手里就剩两张二了,压了刘京的一对A。刘京朝他嚷嚷:“会不会玩啊!你堵我干嘛呀!”
张昭看他手里剩一张,说:“不合适了,要不我再拿回来?”
“死牌落地!”张鹤把那两张二扔进牌堆儿中央。
刘京说:“军校没教你跟战友团结协作啊!”这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堵别人可以,别人堵他不行。刘京打牌小家子气,怕人看见他有几张,从头到尾把手里牌捂得特严实。张昭笑笑说:“我不知道你剩几张,军校教我们对战友得坦诚相见,对敌人才藏着掖着呢。”刘京白了他一眼。
旁边的人好奇问:“你们平时都上什么课呀?”
他说:“这不能多说,我们有保密条例,反正你们学那高数英语什么的,我们也上。”
刘京哼一声,“是不能说,还是没什么可说的,军校,二半傻子都能上。”
张昭扫他一眼,这话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军校生在别人印象里似乎就是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他也不打算解释。张鹤在旁边打抱不平,冲刘京说:“你性,学会计的到现在都算不清帐。”
“有你什么事呀!”刘京嚷嚷。
大车看有人凶他媳妇,吼了一句:“废什么话,玩不玩,不玩滚蛋!”大车是他们系的学长,刘京于是不吭声了。
张昭看气氛不太融洽,也算是因为自己引起的,打圆场说:“我文化水平是不高,连错别字都算上也没认够三五千,有句话‘军校的说学习,全世界都笑了’,我们就是学带兵打仗的,听见奶响不腿软就行,整人清华北大那水平就浪费了。”
旁边有个女生说:“这话我听过,什么浙大的说美女,北外笑了;北外的说帅哥,军校笑了;军校的说学习,全世界都笑了。”于是全世界都笑了一下,众位又讨论起北外的美女和军校的帅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