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乐明白舅舅什么意思,这个世界流行一句话:“谁先爱了,谁就被动”,或者换种说法:“谁爱的深,谁就被动”。作为自己的亲人,舅舅自然不甘心看她为一个男人牵肠挂肚计谋百出。
可有什么办法呢,她不想看大董为难,更不想他整夜留在医院陪潘兰,只能耍些小小的伎俩,唯一的希望就是,如果大董发现以后不会怪她。
潘兰住进了24小时特护陪伴的高级病房,正如潘东说的那样,不差这几个钱。大家都很满意,只除了潘兰自己。
潘兰仍然委屈地表示,自己在医院很孤独,病痛在身尤其难捱,想有熟人陪着她。这个熟人肯定不是朱乐,潘东自告奋勇后她也没有理睬,所指何人不言而谕。
被告知特护病房夜间需清场之后,朱乐转过身子都能察觉到潘兰怨怼的眼神,忽然间感觉很难受,自己似乎越来越坏了,有变成言情小说女配角的趋势。
女配角们下场通常是凄惨的,一旦yīn谋败露,男女主角误会澄清,就算不身败名裂,也会遭千夫所指,所有的付出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主角们终成眷属。
会吗?她会有那样的结局吗?可是如果再重来一次,朱乐确信自己还会那么做。
大董先开了车送潘东回去,再换开朱乐的车送她回家,惹得朱乐一声轻笑:“你还真是专职的司机。”
路上一直很安静,朱乐这句话打破了沉默,大董扭头看她:“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折腾了一天大家都很疲惫,他都在勉强打起性神开车,何况身为女
的朱乐。
发生了这么多事,朱乐哪里还睡得着,想了想说道:“明天我还有工作,就不去医院了,我已经跟舅舅说了,有事尽管找他。”
大董点头:“你跟潘兰又不熟,自然不必去看她。”
这时朱乐很怕他忽然来一句:“我替潘兰谢谢你的帮忙。”不知为什么,认识大董以后,她害怕的事情就增多了。
好在他没说,下车后帮她整理了下头发,看着她进屋,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看到了哦,小伙子长得真性神,还那么年轻,唉,年轻真好。”朱乐进屋后被客厅端坐着的梅姨惊到,看看时间,往常的此刻她应该已经入睡两小时了。
朱乐苦笑:“是很年轻,比我还年轻。”
梅姨笑弯了眼睛:“姐弟恋呀,很浪漫。”
何止是浪漫,还刺激呢!瞧这一整天过的,酸甜苦辣都尝了,多么跌宕起伏的人生呀!
又是辗转反侧的一夜,连续几天没能睡好,朱乐反而不累了,她进入了亢奋阶段。
不亢奋也不行,今天是她竞争上岗的日子。
一大早朱乐先冲进了涂院长的办公室,好在院长们都很腐败地独自占了一大间,说起话来很方便,尤其是在说某些见不得光的话题时。
“如果想让我继续做牛做马奉献青春,就先把我的后顾之忧解决了。”朱乐开门见山地提要求。工作八年,不管是待遇还是薪酬,她从来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但现在觉得有必要了。
涂院长扶了扶老花镜,重新打量着这个得意部下,心想她最近变化怎么这么大呢?已经由任劳任怨发展到跟他拍桌子叫板的地步了。
“你有什么后顾之忧?”没听说过朱乐家庭困难之类的传言呀,她还没结婚,更不可能是孩子的问题。
“我没有房子,没有住的地方。”比她工作时间晚好几年的人都分到房子了,她还在四处飘泊,情何以堪呀!朱乐立刻痛陈租房的不利因素(苦肉计,苦肉计,梅姨原谅我把您描绘成恶房东吧!),把新近添置轿车的花费也算在里头。
涂院长皱起眉头:“哎呀,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去年是最后一批分房,你错过了呀!”院里的大小干部基本上都有住房,涂院长根本没考虑过这件事。
“我可听说7号楼还空着整个一单元的三室一厅,专门为引进人才预留的,还是涂院长觉得我算不上人才,不值得留?”朱乐坚决不上当,这可是给工会义务打工做播音员换来的可靠消息。
涂院长挠着地中海造型的头皮,思索着:“依你现在的资历,也不是没有资格,但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我想你应该也清楚。”
“因为我没结婚。”这个地球人都知道。如果她结婚了,早几百年就有住房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大呼小叫?
“是呀,全院几千职工都遵守的惯例,不可能专门为你改变。你要知道,还有很多小伙子抱怨没房子娶不到媳妇呢,你该不会也是这个困扰吧?”哪个男人这么骠悍,公然吃软饭?又仔细打量着朱乐——还不错呀,不至于嫁不出去。
“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涂院长语重心长地劝导她,“小朱,有困难找组织,前几天工会主席还张罗着搞大龄青年男女的联谊会,要不我帮你报个名吧?其实我自己也认识不少优秀的小伙子,你如果有兴趣……”
朱乐哭丧着脸打断他:“涂院长,我是要房子,不是找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