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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卡列尼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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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第十五节 他是那样一个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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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您还没有把自己的劳动算进去。要知道您不是也有价值吗?就拿我说吧。我没有经营农业的时候,一年可以拿三千卢布年俸。现在我可比干官差卖劲,可是像您一样,我取得了百分之五的利益,这还算走运哩。而我的劳力全白费了。” 

    “如果纯粹是亏本的事,那么您为什么还要干呢?” 

    “哦,就是干吧!您说还有什么呢?这是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了,而且人人都知道非这样不可。况且,我对您说吧,”他把胳臂肘倚在百叶窗上,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地谈下去。“我儿子对农业丝毫也没有兴趣。显然他会成为学者。因此就没有人继承我的事业了。但是我还是干下去。目前我还培植了一个果木园哩。” 

    “是的,是的,”列文说。“这是千真万确的。我老觉得我在农业上得不到真正的收益,可是我还是干下去……总觉得对土地有一种义不容辞的义务。”

    “我跟您讲件事吧,”那地主接着说下去。“我的邻居,一个商人,来拜望我。我们一起到农场和花园里绕了一圈。他说:‘不,斯捷潘*瓦西里奇,您的一切都好,只是您的花园荒芜了。’其实,我的花园好得很哩。‘如果我是您,我就砍掉这些菩提树,不过要到树液升上去的时候才砍。您这里有上千棵菩提树,每一棵树可以锯成两块好木板。如今木板可以卖大价钱,最好还是大量地采伐菩提树。’” 

    “是的,用这笔款项他就可以买牲口,跟白白捞来一样置地,租给农民去种了。”列文微笑着补充说,显然类似这样的如意算盘他碰见过不止一次。“他会发财致富。而您和我,只要保得住我们所有的,有东西留给子孙,那就谢天谢地了。” 

    “听说您结婚了?”那个地主说。 

    “是的,”列文怀着得意的满足心情回答。“是的,真有点古怪,”他接着说下去。“我们一无所得地过下去,好像注定了要守护火的灶神一样。” 

    那地主在花白胡子的遮掩下偷偷地笑了。 

    “我们中间也有这样的人,譬如说我们的朋友尼古拉*伊万诺维奇,或者最近在这里定居下来的弗龙斯基伯爵,他们都想要把农业当成工业那样来经营;但是到目前为止,除了蚀本毫无结果。” 

    “但是为什么我们不像商人那样办呢?我们为什么不砍伐菩提树做木材?”列文说,又回到那个打动了他的心的问题上去。 

    “为什么,就像您说过的,我们守卫着火啊!那不是贵族干的事。我们贵族的工作不是在这里,不是在这个选举大会上做的,而是在那边,在各自的角落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们都有阶级本能。在农民身上我有时也看到这一点:一个好农民总千方百计地想多搞点土地。不管地多么不好,他还是耕种。结果也没有收益。净亏本罢了。” 

    “就像我们一样,”列文说。“见着您真是十分高兴哩。”他补充说,看见斯维亚日斯基走过来。 

    “自从在您家里见过面以后,我们还是初次见面哩。”那个地主说。“而且尽情地谈了一阵。” 

    “哦,你们骂过新制度吧?”斯维亚日斯基微笑着说。 

    “我们不否认。” 

    “痛痛快快地谈了一番。”

    三十

    斯维亚日斯基挽着列文的胳臂,引着他来到自己那一群里去。 

    现在没有回避弗龙斯基的可能了。他跟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和谢尔盖*伊万诺维奇站在一起,列文走过去的时候他直视着他。 

    “非常高兴!我以前好像曾有荣幸见过您……在谢尔巴茨基公爵夫人家。”他说,把手伸给列文。 

    “是的,那次会面我记得很清楚,”列文说,脸涨得通红,马上扭过身去同他哥哥谈起来。 

    弗龙斯基微微地笑了一笑,继续和斯维亚日斯基谈着,显然并没有和列文攀谈的愿望;但是列文一边和他哥哥谈话,一边不住地回头看弗龙斯基,拚命想找点话跟他谈谈,好冲淡一下自己的唐突无礼。 

    “现在为什么还在拖延呀?”列文说,望着斯维亚日斯基和弗龙斯基。 

    “因为斯混特科夫。他要么应选,要么不应选,”斯维亚日斯基回答。 

    “他怎么样,应选呢还是不应选?” 

    “问题就在于他不置可否。”弗龙斯基说。 

    “如果他不做候选人,那么谁做候选人呢?”列文追问,望着弗龙斯基: 

    “愿意做候选人的人都可以。”斯维亚日斯基回答。 

    “您愿意做候选人吗?”列文问。 

    “当然不,”斯维亚日斯基说,局促不安了,用吃惊的眼光朝站在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身边的一个凶狠的绅士瞟了一眼。 

    “那么是谁呢?涅韦多夫斯基吗?”列文说,觉着他糊涂了。

    但是这样一来更糟了,涅韦多夫斯基和斯维亚日斯基是两个大有希望的候选人。 

    “无论如何我也不干的!”那个凶狠的绅士说。 

    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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