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关于医院的事吗?真让人惊叹哩。一切都是从巴黎来的。”
她们的谈话被安娜打断了,她在弹子房找到了那些男人,带着他们回到凉台上来了。因为还要很久才吃午餐,而且天晴气朗,因此提出了好几种不同的方法来消磨剩下的这两个钟头。在沃兹德维任斯科耶有许多消遣的方法,那些方法和波克罗夫斯科耶的迥然不同。
“来一场网球比赛吧。”韦斯洛夫斯基带着漂亮的微笑建议。“我们再来合伙吧,安娜*阿尔卡季耶夫娜!”
“不,天气太热了;还不如到花园里散散步,划划船,让达里娅*亚历山德罗夫娜看看河堤的好。”弗龙斯基提议说。
“随便怎样都可以,”斯维亚日斯基说。
“我想多莉最喜欢的还是散步,对不对?以后再去划船。”
安娜说。
于是就这样决定了。韦斯洛夫斯基和图什克维奇到浴场去,答应准备好船,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两对人——安娜和斯维亚日斯基、多莉和弗龙斯基——沿着花园的小径走去。多莉因为置身于完全新奇的环境中而感到有些心慌和不自在。在抽象的理论上,她不仅谅解,而且甚至赞成安娜的所作所为。就像常有的情形一样,一个厌倦了那种单调的道德生活的、具有无可指摘的美德的女人,从远处不仅宽恕这种犯法的爱情,甚至还羡慕得不得了呢。况且,她从心里爱安娜。但是临到实际上,看见她置身于这些与她格格不入的人中间,看见他们那种对她来说是非常新奇的时髦风度,她又觉得难过得很。她特别感到不痛快的是看见瓦尔瓦拉公爵小姐,这人竟然为了她在这里享受到的舒适生活而宽恕了他们的一切行径。
总之,在理论上多莉赞成安娜的行动,但是看见那个男人——为了他她才采取了这个行动的——她觉得很不愉快。再加上,她一向就不喜欢弗龙斯基。她认为他很自高自大,而且看不出他有丝毫值得骄傲的地方,除了他的财富。但是,他不知不觉地,在这里,在他自己的家里,使她比以前越发望而生畏了,她和他在一起不能从容自如。她在他面前就像使女看到她的短上衣一样,体验到一种羞涩不安的心情。就像她在使女面前为那件补钉衣服,感到的倒不一定是羞愧,而是不舒服一样,跟他在一起,她感到的也不一定是羞愧,而是局促不安。
多莉感到不自在,于是极力找些话说。虽然她认为,以她那种高傲,他一定不喜欢听人家赞赏他的宅邸和花园,但是又找不到别的话题,她还是说了她非常喜爱他的宅邸。
“是的,这是一幢非常美观的房子,仿照优美的古色古香的样式。”他说。
“我非常喜爱门廊前面的庭院。以前就是那样子吗?”
“噢,不是的!”他说,他高兴得喜笑颜开。“要是你今年春天看见了这个院落就好了!”
于是他开始,最初有些拘束,但是越来越津津有味,指引她注意宅邸和花园的各种各样装饰的细节。显而易见,弗龙斯基在美化和装饰自己的庄园上花费了很大的苦心,感到非得对新来的人炫耀一番不可,而且达里娅*亚历山德罗夫娜的赞美使他从心坎里感到高兴。
“要是您想看看医院,而且不太疲倦的话,那么并不太远。我们去吗?”他说,看了看她的脸色,以便弄确实她真的并不厌烦。
“你来吗,安娜?”他对她说。
“我们就来。我们去吗?”她转向斯维亚日斯基说。“但是我们不应该让可怜的韦斯洛夫斯基和图什克维奇在船上望眼欲穿。要派人去通知他们。是的,这是他在这里立的纪念碑哩。”安娜对多莉说,带着她以前谈到医院时所流露出的那同样的聪明调皮的微笑。
“噢。这可是一桩了不起的大事情!”斯维亚日斯基说。但是为了表白他不是在奉承弗龙斯基,他立刻又补充了一句微微指责的评语。“不过我很奇怪,伯爵,你在卫生方面为农民做了不少事情,却会对学校这样漠不关心。”
“学校成了太平常的事情了。”弗龙斯基说,“自然,并不是因为这个缘故,而是碰巧,我对医院太热心了。这就是通往医院的路,”他对达里娅*亚历山德罗夫娜说,指着由林荫路上分出去的小径。
夫人们打开遮阳伞,转上了旁边的小路。转了几个弯,穿过一扇门,达里娅*亚历山德罗夫娜就看见前面高地上耸立着一幢高大的、红色的、快要完工的、式样新颖的建筑。还未油漆的铁板屋顶在阳光下耀眼地闪着光。在完了工的建筑旁边,另外一幢还围绕着脚手架的建筑已经动工了。系着围裙的工人们站在脚手架上砌砖,从木桶里倒灰泥,用瓦刀抹墙。
“你们的工程进行得多么快呀!”斯维亚日斯基说。“我上一次在这里的时候屋顶还没有盖好哩。”
“到秋天就全部完工了。里面差不多都装修停当了。”安娜说。
“这一幢新建筑是什么?”
“那是医生的诊疗室和药房,”弗龙斯基回答,看见穿着一件短外套的建筑师向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