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啊,”他补充说,按照他的习惯特别强调美好的这个字眼。
他们嘲笑他,这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从他们身上除了敌意而外,并不期望别的什么;他现在已经习惯了。
看到走进来的利季娅*伊万诺夫伯爵夫人的露在胸衣上的黄色肩膊和她那招引他的美丽的、沉思的眼睛,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微笑了,露出光泽的雪白牙齿,向她走去。
利季娅*伊万诺夫娜为她的服装煞费苦心,如同她为最近每一次的装饰一样。她现在装饰的目的和三十年前她所追求的完全相反。那时候,她的愿望是用什么东西来打扮自己,打扮得越美丽越好;现在,相反,她打扮得太厉害就一定会同她的年龄和风姿完全不相称,所以她唯一关心的是设法使这些打扮和她自己外貌的对照不太怕人。在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那方面说,她是成功了,在他的眼中看来,她是魅人的。对于他,她是那包围着他的敌意和嘲笑的海洋中的一个不单是好意的而且是爱的孤岛。
穿过嘲笑的目光的行列,他好像植物向着太阳一样自然地被吸引到她那充满爱意的眼光那里去。
“我祝贺您,”她对他说,用目光示意那绶章。
抑制住欢喜的微笑,他耸了耸肩,闭上眼睛,好像在说这并不能使他快乐似的。利季娅*伊万诺夫伯爵夫人十分清楚这是他的最大的喜悦之一,虽然他自己绝对不承认。
“我们的天使怎样?”利季娅*伊万诺夫伯爵夫人说,意思是说谢廖沙。
“我不能说我很满意他,”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说,扬起眉毛,张开眼睛。“西特尼科夫也对他不满哩(西特尼科夫是请来担任谢廖沙的世俗教育的家庭教师)。我跟您说过,他对于应当使每个大人、每个小孩都感动的最重要的问题有点冷淡……”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开始说明公务以外他唯一感到兴趣的问题——他儿子的教育。
当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靠着利季娅*伊万诺夫娜的帮助又回到生活和活动中的时候,他感觉到过问留在他手中的儿子的教育是他的义务。以前从来没有过问过教育问题的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竟花了些时间来研究这个问题的理论。读了几册关于人类学、教育学、教学法的书籍之后,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就拟了一个教育计划,而且请了彼得堡最优秀的教师来指导,他就着手工作起来。而这工作就不断地吸引住他的注意了。
“是的,不过他的心啊!我看出来他有着他父亲的心,有这样心的孩子是决不会坏的啊,”利季娅*伊万诺夫娜热情地说。
“是的,也许这样……在我呢,不过在尽我的义务。我也只能如此而已。”
“您到我家里来吧。”利季娅*伊万诺夫伯爵夫人沉默了一会之后说,“我们得谈一件您很痛心的事情。我真愿意牺牲一切使您不再记起那件事情,可是别人却不这样想法。我接到她一封信。她在彼得堡。”
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一听到提起他妻子就浑身发抖了,但是立刻他的脸显出了一种死一般的僵硬呆板的表情,这表情显示出他完全束手无策了。
“我料到了。”他说。
利季娅*伊万诺夫伯爵夫人陶醉似地望着他,因为叹赏他的崇高心灵而眼泪盈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