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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卡列尼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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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十一节 我破坏了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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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知心朋友。他的交游很广,但却没有友谊关系。有许多人,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可以邀请来吃饭,可以请求他们参与他所关心的事务,声援他所要帮助的人,他可以和他们坦率地讨论别人的事情和国家大事;但是他和这些人的关系仅仅局限于给习惯风俗严格限定了的一定的范围,不能越出一步。他有一个大学时代的同学,毕业以后两人交情很好,他可以对他诉说他个人的苦恼;但是这个朋友现在却在辽远地方的教育界当督学。在彼得堡的人们中,最亲密最谈得来的就是他的秘书长和医生。

    秘书长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斯柳金是一个诚实、聪明、善良、而又有道德的人,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感到他对他本人很有好感;但是他们五年来的公务生活仿佛在他们之间筑起了一道妨碍他们推诚相见地谈心的障碍。 

    在公文上签字以后,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沉默了好久,瞥了瞥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几次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他已准备了这样一句话:“您听到了我的不幸吗?”但是结果他只照常说了一句:“那么替我把这办好吧?” 

    就打发他走了。 

    另一个是医生,他也对卡列宁很有好感;不过他们之间老早就有一种默契,就是: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一点空闲。 

    关于他的女友,其中首先是利季娅*伊万诺夫伯爵夫人,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完全没有想到。一切女人,单单是作为女人,对于他都是可怕和讨厌的。

    二十二

    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忘了利季娅*伊万诺夫伯爵夫人,但是她却没有忘记他。在他孤独绝望的最痛苦的时刻,她来看他了,未经通报,就一直走进他的书房。她发现他两手捧着头,就像原来那副姿势,坐在那里。 

    “我破坏了禁令。”她说,迈着迅速的步子走进来,由于兴奋和急遽的动作而沉重地喘息着。“我一切都听到了!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亲爱的朋友!”她继续说,紧紧地把他的手握在她的两手里,用她那优美而沉思的眼睛凝视着他的眼睛。 

    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皱着眉立起身来,抽出他的手,给她搬过来一把椅子。 

    “您不坐吗,伯爵夫人?我是因为身体不好不见客呢,伯爵夫人,”他说,他的嘴唇抖动了。 

    “亲爱的朋友!”利季娅*伊万诺夫伯爵夫人重复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突然她的眉尖扬起,在她的额上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她的又丑又黄的脸变得更丑了;但是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感觉到她在替他难过,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这一来他也感动了;他抓住她那胖胖的手,开始去吻它。 

    “亲爱的朋友!”她用激动得断断续续的声调说。“您不应该陷入苦恼中。您的苦恼是巨大的,但是您会得到安慰。” 

    “我垮了,我毁了,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说,放了她的手,却还是凝视着她的泪水盈盈的眼睛。“我的处境实在可怕,因为我无论在什么地方,就是在我本身,都找不到支持。” 

    “您会找到支持的;不要在我身上寻找,虽然我求您相信我的友情。”她说,叹了口气。“我们的支持就是爱,上帝所赐予我们的爱。上帝的负担是轻的。”她带着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熟悉的那种狂喜的目光说。“上帝会支持您,援助您!”

    虽然在这几句话里她分明被自己的崇高情感感动了,虽然她的话里含有最近在彼得堡传播开的、在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看来是多余的、那种新的神秘的热忱,但是现在听起来,在他还是愉快的。 

    “我是软弱的。我毁了。我什么都没有预料到,现在我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亲爱的朋友,”利季娅*伊万诺夫娜重复着。 

    “这并不是惋惜现在已失掉的东西,不是的!”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继续说。“我并不为那个难过。但是我现在所处的这种境地使我不由得在别人面前感到羞愧。这是不对的,但是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完成那崇高的饶恕行为的——那使我和大家都非常感动的——并不是您,而是活在您心中的上帝,”利季娅*伊万诺夫伯爵夫人说,狂喜地抬起眼睛。“所以您不要以为您的行为是可耻的。”

    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皱起眉头,于是弯起两手,他把手指扳得噼啪地响。 

    “得管一切琐琐碎碎的事,”他用尖细的声音说。“人的力量是有限度的,伯爵夫人,我已经达到最高限度了。整天我得处理,处理由于我的这种新的孤独境遇而来的(他加重说*而*来*的这几个字)家务事。仆人啊,家庭女教师啊,账目啊……这些小小的磨难使我心力交瘁了,我不能忍受了。在吃饭的时候……昨天,我几乎要离开饭桌。我受不了我儿子望着我的那种眼光。他并没有问我这一切的意义,可是他想要问,我真受不了他的那种眼光。他怕看我。但是还不只这样……”

    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本来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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