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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卡列尼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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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十七节 凡事总不要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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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了。他差不多感到好像是一个在众人前面赤身露体的人一样。 

    “把我介绍给你的新朋友们吧,”他对女儿说,用胳臂肘挟紧她的胳臂,“因为治好了你的病,我连那讨厌的苏登温泉也喜欢起来了呢。只是这里阴郁,阴郁得很啊。那是谁?” 

    基蒂一一说出他们所遇见的、她熟识的和不熟识的人们的名字。在花园入口,他们遇见盲妇伯尔特夫人和她的带路人,公爵看见这位年老的法国妇人一听到基蒂的声音就喜笑颜开,很是高兴。她立刻用法国人所特有的那种过分的殷勤和他攀谈起来,称赞他有这么一个好女儿,当面把基蒂捧上了天,管她叫宝贝、珍珠、安慰的天使。 

    “哦,那么她是第二号天使了,”公爵微笑着说。“她管瓦莲卡小姐叫做第一号天使哩。” 

    “啊,Mademoiselle瓦莲卡,她可真是一位天使呢,真是的。”伯尔特夫人接上说。 

    在回廊里他们遇见了瓦莲卡本人。她拿了一只雅致的红色小提包匆忙地向他们走来。 

    “您看,爸爸回来了。”基蒂对她说。 

    瓦莲卡做了一个介乎鞠躬和屈膝礼之间的动作,——就像她做别的任何事情一样单纯而自然——就立刻和公爵攀谈起来,又大方,又自然,就像她和旁的任何人谈话一样。 

    “当然我知道您,我对您知道得很清楚呢,”公爵对她说,流露出一丝微笑,基蒂根据那微笑看出来她父亲喜欢她的朋友,觉得非常高兴。“您这么匆匆忙忙地到什么地方去呢?” 

    “Maman在这儿,”她转向基蒂说。“她整整一晚上没有睡觉,医生劝她出来走走。我把她的针线活给她拿去。” 

    “这就是第一号天使吗?”公爵在瓦莲卡走开去的时候说。 

    基蒂看出她父亲本来想嘲笑一下瓦莲卡的,但是因为他喜欢她而不能那样做。 

    “哦,这样我们可以看见你所有的朋友了,”他继续说,“甚至施塔尔夫人,假使她还会屈尊认我的话。” 

    “怎么,难道你原来认识她吗,爸爸?”基蒂看见提起施塔尔夫人的名字时,公爵的眼睛就燃烧着嘲弄的火焰,于是惴惴不安地问。 

    “我原来认识她丈夫,和她也有点儿认识,在她加入虔诚派以前。”

    “什么叫虔诚派呢,爸爸?”基蒂问,发觉在施塔尔夫人心中她那么重视的东西居然有个名称,不禁吃惊了。 

    “我自己也不很知道哩。我只知道她遇到什么事情,遇到什么不幸都要感谢上帝,连她丈夫死了也要感谢上帝。说来也有点好笑,他们俩总是合不来。” 

    “那是谁?一副多可怜的面孔!”他问,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病人,穿着褐色外套和一条在他那瘦长的腿上揉成了奇异折痕的白裤子,坐在长凳上。

    这人把草帽举到他的稀疏的鬈发上面,露出了被帽子压得而病态地发红的高高的前额。 

    “那是画家彼得罗夫。”基蒂回答,脸红了。“那是他的妻子。”她补充说,指着安娜*帕夫洛夫娜,她就在他们走近的时候,显然是故意地跟着一个沿小路跑去的小孩走开了。 

    “可怜的人!他的面孔多么可爱啊!”公爵说。“你为什么不走到他面前去?他要和你说话的样子呢。” 

    “哦,那么我们就去吧,”基蒂说,断然地掉转身来。“您今天觉得怎样?”她问彼得罗夫。 

    彼得罗夫站起身来,拄着手杖,羞怯地望着公爵。 

    “这是我的女儿,”公爵说,“让我自己来介绍吧。” 

    画家鞠了一躬,微微一笑,露出炫目的雪白的牙齿。 

    “我们昨天等您来哩,公爵小姐,”他对基蒂说。 

    他说话的时候身子摇晃了一下,随后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动作,竭力想要装得好像是故意这样做的。 

    “我本想来的,但是瓦莲卡说安娜*帕夫洛夫娜捎话说你们不去了。” 

    “不去了?”彼得罗夫说,涨红了脸,于是立刻咳嗽起来,用眼光四处寻找他的妻子。“安尼达!安尼达!”他叫,他的细瘦的雪白脖颈上的青筋涨得像绳索一样。 

    安娜*帕夫洛夫娜走过来。 

    “你怎么通知公爵小姐说我们不去了呢!”他生气地低声说,发不出声音来。 

    “您好,公爵小姐。”安娜*帕夫洛夫娜说,浮上完全不像她以前的态度,露出假笑。“很高兴认识您。”她向公爵说。 

    “大家老早就等着您呢,公爵。” 

    “你怎么通知公爵小姐说我们不去了?”画家又一次沙哑地、更生气地低声说,显然因为他的声音少气无力,使他未能充分表达出他的意思而冒火了。 

    “啊哟!我以为我们不去了哩,”他妻子不高兴地回答。 

    “什么,什么时候……”他咳嗽着,挥着手。 

    公爵举了举帽子,和他女儿一道走开了。 

    “唉!唉!”他深深叹息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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