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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卡列尼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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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四节 我们永远不会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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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出她承认了自己对他有某种权利,而且这样就更鼓励他倾诉爱情。“我早就想对您说这话,”她继续说,坚决地望着他的眼睛,她满脸烧得通红。“我今晚是特意来的,知道我在这里可以遇到您。我来告诉您这事一定得了结。我从来不曾在任何人面前羞愧过,可是您使得我感觉到自己有什么过错一样。” 

    他望着她,被她脸上的一种新的精神的美打动了。 

    “您要我怎样?”他简单而严肃地说。 

    “我要您到莫斯科去,求基蒂宽恕,”她说。 

    “您不会要我这样吧!”他说。 

    他看出来她这话是勉强说出来的,并非由衷之言。 

    “假使您真爱我,像您所说的,”她低语着,“那么就这样做,让我安宁吧。” 

    他喜笑颜开了。 

    “难道您不知道您就是我的整个生命吗?可是我不知道安宁,我也不能给您。我整个的人,我的爱情……是的。我不能把您和我自己分开来想。您和我在我看来是一体。我看出将来无论是我或您都不可能安宁。我倒看到很可能会绝望和不幸……要不然就可能很幸福,怎样的幸福呀!……难道就没有可能吗?”他小声说,但是她听见了。

    她竭尽心力想说应当说的话;但是她却只让她的充满了爱的眼睛盯住他,并没有回答。 

    “终于到来了!”他狂喜地想着。“当我开始感到失望,而且好像不会有结果的时候——终于到来了!她爱我!她自己承认了!” 

    “那么为了我的缘故这样做吧:别再对我说那种话,让我们做好朋友吧,”她口头上这样说,但是她的眼睛却说出了全然不同的话。 

    “我们永远不会做朋友,这您自己也知道的。我们或者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或者是最不幸的——这完全在您。” 

    她本来想说句什么话的,但是他打断了她。 

    “我只要求一件事:我要求有权利希望,痛苦,就像我现在这样。可是假如连那也不能够,那么命令我走开,我就走开。要是您讨厌我在您面前,您就不会再看到我。” 

    “我并不要赶走您。” 

    “只要不改变什么。让一切都照旧吧,”他带着颤栗的声调说。“您丈夫来了。”

    在那一瞬间,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果真迈着稳重而笨拙的步伐走进房间里。 

    瞥了他的妻子和弗龙斯基一眼,他就走到女主人面前,坐下喝了一杯茶,用他那从容的、一向嘹亮的声调开始说话,用他素常那种嘲弄口吻讥刺着什么人。 

    “你们兰布利埃的人们到齐了,”他说,向在座的人环视了一下;“格雷斯和缪斯。”

    但是贝特西公爵夫人忍受不了他的这种腔调——如她用英语所谓讥诮的的腔调,于是,像一个精明的女主人一样,她立即把他的话头引到普遍征兵问题这个严肃的话题上去。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立刻对这问题发生了兴味,开始热诚为新敕令辩护以防御贝特西公爵夫人的攻击。 

    弗龙斯基和安娜还坐在小桌旁。 

    “这可有点不成体统了!”一位妇人低声说,向卡列宁夫人、弗龙斯基和她丈夫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 

    “我刚才不是对您说过吗?”安娜的朋友说。 

    但是不单这两位妇人,几乎全房间的人,甚至米亚赫基公爵夫人和贝特西本人,都朝那两个离群的人望了好几眼,仿佛这是一桩恼人的事情一样。只有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一次都没有朝那方向望过,他正谈得很起劲哩。 

    注意到在每个人心上所引起的不愉快的印象,贝特西公爵夫人把另外一个什么人悄悄地塞在她的位置上来听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讲话,自己走到安娜面前。 

    “我始终很佩服您丈夫讲话非常明了精确。”她说,“他一说,好像连最玄妙的思想我都能领会呢。” 

    “啊,是的!”安娜闪耀着幸福的微笑说,贝特西对她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有听明白。她走到大桌面前,参与了大家的谈话。

    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坐了半个钟头之后,走到他妻子跟前,提议一同回家;但是她不望着他回答说,她要留在这里晚餐。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鞠了躬就退出去了。 

    卡列宁家的车夫,穿着光亮皮外衣的胖胖的老鞑靼人,好容易才制服了在门口冻得后腿直立起来的一匹灰色副马。一个仆人开开车门站在那里。看门人站在那里把房子的大门开开。安娜*阿尔卡季耶夫娜,用敏捷的小手,正在解开被皮大衣的钩子缠住了的袖口花边,垂着头,欢喜地听着弗龙斯基在送她下来时向她说的话。 

    “您自然什么都没有说,我也并不要求什么,”他说,“但是您知道友情不是我所要求的;我生活中只有一桩幸福,就是您那么厌恶的那个字眼……是的,就是爱……” 

    “爱,”她用内心的声音慢慢重复说,突然,就在她把花边从钩子上解下来的那一瞬间,她补充说:“我所以不喜欢那个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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