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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卡列尼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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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三节 这事有点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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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追究到底。” 

    弗龙斯基看到这件事情吃力不讨好,决斗不可能,只有设法缓和那位九品官,把事件暗中了结。联队长请弗龙斯基来商量,就因为他知道他是一个高尚聪明的人,尤其是一个关心联队名誉的人。他们商谈的结果,决定彼得里茨基和克德罗夫跟着弗龙斯基一道到文坚那里去赔罪。联队长和弗龙斯基两人都十分明白弗龙斯基的姓氏和侍从武官的身份在打动那九品官的感情这一点上是一定大有助益的。这两样东西实际上也并非没有发生效力;虽然结果如弗龙斯基叙述的,还在未定之天。 

    一到法兰西剧场,弗龙斯基就和联队长一道退入休息室,向他报告他的成败。联队长思索了一番,决心不再继续进行调解了;可是为了自己的兴趣,他询问了弗龙斯基会见的情形;当弗龙斯基述说那位九品官怎样平静了一会之后回想起一些小事又冒起火来,以及弗龙斯基怎样说了调解的话最后半个字时,自己就见机而退,而把彼得里茨基推到面前去的时候,联队长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是很不名誉的事,但是笑煞人了。克德罗夫可真打不过那位绅士哩!他气得那么厉害吗?”他笑着评论道。“可是您看今天克莱列怎样?她真叫人惊异哩,”他接着说到新来的法国女演员。“不论你怎样常常看见她,她每天都不同。只有法国人才能够这样呵。”

    六

    贝特西公爵夫人没有等到最后一幕完结就离开剧场坐车回家了。她刚走进梳妆室,在她长长的、苍白的脸上扑了一些粉,擦匀了,整理好衣裳,吩咐在大客厅里安排下茶,一辆一辆的马车就陆续地来到莫尔斯基大街上她的宏大的府邸了。客人们在宽阔的大门口下了车,那肥胖的看门人,他早上时常在大玻璃门外面读报以启迪过路的行人,轻轻地开开了大门,让宾客们经过他身边走进屋子去。 

    差不多在同一个时刻,女主人,新梳了头,擦了脸,从一扇门走进客厅来,而客人们却又从另一扇门走进来,这是一间大客厅,有暗色的墙壁、柔软的地毯、和一张照耀得通亮的桌子,桌上铺的白桌布、银茶炊和透明的瓷茶具在烛光下闪烁着。

    女主人在茶炊旁坐下,脱下手套。由不声不响地在房间里走动的仆人们摆好椅子;大家就了座,分成了两组:一组挨近女主人围着茶炊,另一组在客厅尽头,围着那位穿黑天鹅绒衣裳、生着两道乌黑眉毛的美丽的公使夫人。在两组里谈话开头都照常游移了一会,被迎接、寒暄、献茶所打断,而且好像还在摸索着话题。 

    “她作为一个女演员真是举世无双,可以看出她研究过考尔巴哈,”大使夫人那一组中一个外交官说。“您注意到她怎样倒下去的吗?……” 

    “啊,请不要谈论尼尔松了吧!她实在没有什么新的地方好谈,”一个穿着旧绸服、没有眉毛和假发、红面孔、淡黄头发的肥胖女人说。这是米亚赫基公爵夫人,她以她的单纯和态度粗暴著名,绰号叫淘气的孩子。米亚赫基夫人坐在两组当中,听着两方面的谈话,一会参与这一组,一会又参与那一组。“今天我已经听见三个人说到考尔巴哈,都是一样的话,好像他们预先约好了似的。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那样喜欢那句话。” 

    谈话被这个评语打断了,又不得不另想新的话题。 

    “请对我们说一点有趣味而不刻毒的话吧,”公使夫人说,她是深谙英语所谓闲话那种文雅的谈话艺术的。她这话是向那个外交官出的,他也不知道现在从何说起了。

    “据说这是一桩难事,话不刻毒是不会有趣的,”他带着微笑开口了。“但是我来试试看。给我一个题目吧。关键全在题目。要是给了我题目,就容易做文章了。我常常想前代有名的健谈家生在今世也难于说出聪明的话来的。一切聪明的话都变成陈词滥调了……” 

    “这也是早有人说过的,”公使夫人笑着打断他。

    谈话很温和地开始了,但是正因为太温和了,所以又停了下来。只好求助于万全的、永恒的话题——说长道短了。 

    “你不觉得图什克维奇很有几分路易十五的风度吗?”他说,向站在桌旁的一位漂亮的、金发的青年男子瞟了一眼。 

    “啊,对啦!他和这客厅很相配,所以他常到这里来哩。” 

    这谈话得到了支持,原来它是影射着在这客厅里不能说的事情——那就是,图什克维奇和女主人的关系。

    这时,在茶炊和女主人周围的谈话也同样地在三个不可避免的话题:最近的社会新闻、剧场和诽谤三者之间游移;结果还是落到最后的话题,就是恶意的诽谤上。 

    “你们听到马利季谢娃那女人——是母亲,不是女儿——定制了一件血红色的衣裳吗?”

    “瞎说!不,那可太妙了!” 

    “我奇怪以她的聪明——因为她并不是傻瓜,您知道——她竟看不出她自己多可笑。” 

    大家在责难或嘲笑不幸的马利季谢娃夫人这点上都有话说,于是谈话愉快地唧唧喳喳讲起来,像燃烧着的篝火一般。

    贝特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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