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千尺上前笑道:“张老伯,是我啊,还记得我吗?”
老年人揉了揉眼睛,再一看,这才恍然,却还是十分冷淡,点点头说:“原来是你。”语气已然变成普通话,虽然还是乡音风格,但却字正圆腔,“你又来干什么?”
谭千尺笑道:“到神木岭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就过来看看村树他们。”
“他们顺了你的心,去上学了。真是没出息。”老人摇摇头,一副很不爽的样子,吆喝着恶狗就这么走了。
“这老头——”陈蕴含不满地想说话,被林烟拉住了。
老人却还是听到了,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扫了扫林烟,说道:“谢谢!”
“谢?”林烟不解。
“谢你挡住了我这闯祸的狗。”老人说完,人被房子挡住了,没再出现。
“他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吗?”陈蕴含奇怪地问道。
林烟摇头道:“不像高手。”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谭千尺微微一笑道,“当真以为我刚说了个英雄的故事就觉得这里卧虎藏龙了?这只是一个很落后很普通的农村而已,高手没那么容易遇到的。”
别的人户听到动静,这时候也大都出来看情况。
其中一个病怏怏的农妇刚一出来就惊喜地冲谭千尺喊道:“恩人?是你吗?”
谭千尺面向她呵呵一笑,道:“大姐你又乱喊人了,我叫谭千尺,说了很多次,叫我名字就行了。”
“甭管那些了,快快,快到屋里坐,我给你们倒茶!”农妇高兴极了,过来扯着谭千尺就往门里跑,差点让谭千尺摔倒。
“终于看到一个热忱的了。”林烟和陈蕴含同时变得轻松起来。
像似懂了他们心声,其他人认出谭千尺,也都纷纷笑了起来,跟着走进农妇家门,和谭千尺热热闹闹的说话。
若非这农妇动作快先将他拉进门,或许别家就拉走了,难怪她那般着急。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农妇家的孩子回来了。当他看到谭千尺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居然一下子哭了!
林烟和陈蕴含皆是愕然,然后和他在谭千尺的介绍下,相互认识。
这孩子十来岁左右,名叫张村树,和他母亲一样带着几分病态之色,又黑又瘦,样子不太好看,但一双眼睛忒灵气,喜欢抿着嘴,一副坚毅的模样。
他拉着谭千尺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会儿话,正要出去叫别家的小孩过来,他们就一下子同时跑进来了!
谭千尺喊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和他们坐在一起说话。
林烟和陈蕴含尝试了几次插话,居然还是融不进去,只能无奈地对望一眼,皆觉得讪讪。
张村树在他们说话间悄悄退了出去。
林烟眼尖,发现他和他母亲在角落嘀嘀咕咕一番,然后他母亲掀起衣服,在里衣里面摸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取出几张皱巴巴的纸钱塞到他手上然后他转身就跑。
林烟赶紧跑上前去拉住张村树,笑道:“你是要去哪儿?”
张村树手一摇,居然从林烟手里一下挣脱出来。
林烟虚握了一下自己手掌,露出奇怪的表情。
“他是怎么挣脱出去的?”林烟心道。
张村树脸一红,有些慌张地说道:“我去买点菜。”
“哦,不用了,我们有带菜来。”这菜就是肉,林烟还是懂的,谭千尺在镇上就买好了肉,还是林烟一路背上来的。
“有带菜来?”张村树脸色一黯,跑去和他母亲说了说,他母亲也怔了怔,然后搓着手走过来,笑着说道:“那多不好意思——”
林烟打了个哈哈,说道:“我本来说不要买,背上来太累,是谭大哥硬要买的。还是他一路背上来的呢,我这人爱偷懒,都没帮一把,说起来才真是不好意思。”
农妇一听,就去找谭千尺客套了。林烟站在原地,有点想哭,喃喃道:“她真信了,呜呜——”
这里所有人都围着谭千尺,林烟和陈蕴含都有些嫉妒了!
所以他们吃晚饭的时候,都杀气腾腾的,谭千尺每每一伸出筷子,他们两个都会同时暗中拦截,不让他夹好吃的,搞得想夹点肉给张村树秀一秀关爱的谭千尺都没机会表现,暗中苦笑。
张村树的父亲此时也自在家,连连劝着谭千尺喝酒,谭千尺喝高粱白酒还真不行,不对味,喝不下去,张父却以为他是在拘礼,无论他怎么说都硬要干杯。
谭千尺朝林烟使眼色让他帮忙挡挡酒,林烟抬头望天,装作没看到。谭千尺只能干了,再次苦笑。
不大的房子,昏黄的灯泡,六个人围着一张裂缝很宽的八仙桌吃着饭,倒也香香的。
饭量一般的陈蕴含觉得新鲜,还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倒是饭桶林烟今天憋屈得很,只吃了平时的一半。
他不敢狂吃,免得把羞涩的张村树吓到了。
相比宁花落的假羞,张村树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小家碧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