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二:城隍娶妻的故事 【三、我表姐烧香许愿受了惊吓】
和,因此每到一处地方,首先要去拜神佛菩萨。最近来到缙云县,听说本方城隍庙灵验异常,忙备下香烛供品上山礼拜。
桃花一回头,只见庙祝高老道正撅着屁股,半斜着身子,毕恭毕敬地在前面引路。陈司令矮个儿,四方脸,脸色红润,留着两撇胡子,嘴上挂着笑意,左肩斜背着三角武装带,腰间别着左轮手枪,手里还提溜着一根黄澄澄的文明棍儿,脚登黑油油的长统马靴,刺马针闪闪发亮,每走一步就发出“咔”地一响,神气非常。两名勤务兵替他捧着香烛供品,正往大殿里走来。
陈平的这支队伍,名为保安军,实为扰安军,军纪之坏,早已四乡闻名。特别是他属下一支叫“奋勇队”的支队,一个个都是身穿纺绸衫裤,头戴细麦秸编的小草帽,斜背着盒子炮的年轻小伙子,不但手上戴着金戒指,露在多耳麻鞋外面的脚指头上,也套着金戒指。他们住在缙云地面,作威作福,强派柴米不说,上街买东西不给钱是常有的事儿,上饭馆儿吃碗馄饨面条,也是把手榴弹往桌子正中一放,吓得别人都不敢进店,吃完了抹抹油嘴提起手榴弹来就走;半夜里闯进民家把男人反吊在门环上当面强奸其妻的事情也发生过,老百姓一见保安军,躲之唯恐不及。今天见是保安军的司令来了,用不着高老道轰,呼啦一下子全躲到后殿配殿去了。
桃花也听说过保安军的厉害,却不知道陈司令竟是个菩萨心肠的佛教徒,一见是保安军司令到了,吓得心惊胆颤,急忙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她正忙于收供品,行动迟缓了一步,慌忙中向左右一看,只见西面与大殿相连的城隍寝殿门儿开着,室内没人,慌不择路中只好一闪身躲了进去,但是室内并没有地方可以藏身,匆忙中就坐在城隍老爷那张特制的雕花大床床沿上,又放下半幅红罗帐来,遮住了脸面身子。在大殿上往里看,倒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陈平在勤务兵和高老道的前后张罗下烧了香,上了供,行了礼。两个勤务兵都去烧纸钱了,他在高老道的陪同之下点着文明棍儿四处闲逛。他看了城隍雕像,转到神像西侧一面高架大鼓前面抬头仔细地看了半天,驻足凝神沉思起来,一副疑窦难解的样子。
城隍庙的庙祝高老道,年纪已经五十开外,本也不是道教的教徒,只因他人到中年,依旧一事无成,连个正经的差事也没有,只是每天挑着两个写有“敬惜字纸”的大竹筐,手捏一把竹夹子,沿街收集字纸,然后挑到孔庙门前的字纸炉内焚化,算是“积德行善做好事”,在缙云城内也算是个知名的“大善人”。他的表兄是个在籍赋闲的国民党中央委员,又是城隍庙诸庙董中的头脑人物,见他没有挣钱的本事,年过不惑,依然衣食无着,就把他安排到庙里来当一名管香火的庙祝。于是他就自以为是地穿起一件灰布道袍,留长了头发,用一根簪子把长发别到头顶上,再穿上黑布的云鞋白布的袜子,再加上他一副笑眯眯的眉眼,爽朗朗的笑声,居然就是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了。庙祝这差使,明面上并没有工薪可领,但是单单每天从蜡台上拔下来的半支半支的“残烛”,就能够攒上半箩筐的,加上香客们贡献的供品和灯油,数量也相当可观,一个月的收入,绝不比一个中学老师差,何况城隍庙的账本子就在他手上,可变的戏法还多得很。
高庙祝是个善观气色的人精子,长于体察人意,见陈司令敛眉凝思,赶紧凑过来点头哈腰地问:
“陈司令,您可是在这面鼓上,看出点儿什么名堂来了?”
“唔,这面鼓,大概是有些名堂。别的鼓鼓面都是平的,这面鼓,正中央怎么有个肚脐眼儿?”陈平用文明棍儿点着鼓面正中央的一个旋涡形小坑,有些不解地问。
“陈司令好眼力!这面鼓的中央,的的确确有个肚脐眼儿。”高老道虽然笑嘻嘻的,但却是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么说,这面鼓是用人皮绷的罗?”陈平有些开玩笑似地问。
“一点儿也不错。这面鼓还真是人皮绷的。”高老道仍旧满脸笑容,一本正经地回答。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你们缙云人怎么那样野蛮,竟用人皮来绷鼓哇?”听高老道证实了自己的设想,陈平倒又有些不相信起来了。
“司令不要责怪我们缙云人野蛮。这张人皮,是从一个江西人身上剥下来的。他是个风水先生。是他破坏了我们缙云县的风水宝地,害得我们该出的大官儿出不了。自从缙云的风水被他破坏了以后,二三百年来,就再也没有出过甚么大官儿了,整个清朝,只出了一个举人,连一个进士也没有,可见他是个罪有应得的恶人。就是剥了他的皮绷成鼓,几百年来千人捶,万人敲,也还赎不了他深重的罪孽呢!”高老道振振有词地为缙云人辩解说。
“江西人?破坏风水?这是哪年的事儿了?”陈平不禁感到兴趣,忍不住想追根问底。
“要说这故事,那可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高老道摆出一副说书人的样子来,叠起两个指头,不慌不忙地说。“整整四百年前,也就是大明嘉靖二十一年(1542),江西分宜人严嵩以武英殿大学士入阁,官至太子太师。他任用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