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九十一回:奴才花落果留苦难诉 丫头借肚生儿喜在心(下)
麾下听调当差。凤妹本是你大奶奶的贴身心腹,如今收作屋里人,自当给她铺设一间房间,添几件衣裳,赏几样金银首饰,叫她像个屋里人的样子;让人家瞧着,也好夸你大奶奶量大福大……”
瑞春正要嗔他,忽听得隔壁祠堂前面筛起锣来,大家都吓了一跳。瑞春说:刚才她坐轿经过林村新桥的时候,就看见祠堂前面聚着一大堆人,闹嚷嚷地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当时也没理会,不会是有人来寻衅吧?林炳一听有了动静,心想林村是个有三百户人家的大村,又拉了个一户一丁的族团,只要一筛锣,立刻就能聚上三百名团丁,足够抵挡一阵子的,连说:“有我在此,你们不要惊慌。”飞快地蹬上一条裤子,披上一件褂子,腰间藏着莲蓬枪,手上提着双股剑,把辫子往脖子上随便一盘,就大踏步地匆匆往外走去。
刚走到大门口,只见来旺儿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结结巴巴地回话说:
“那个豆腐店的小寡妇,让她大伯子从她家里搜出野男人来了。国梁大叔已经查问明白:他们是四年前七月七在寨上娘娘庙前勾搭上的。那个端午节生的儿子,就是借的他的种子。自打她男人死了以后,那个野汉子就常上这儿跑,夜来早去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今天来得早了点儿,让人看见了。她大伯子带了地保去捉奸,一脚踹进门去,就从床底下把那野汉子给抻了出来,带到祠堂前,先臭揍了一顿,逼着他们说实话。他们两个倒是全都招认了。如今国粱叔开了祠堂筛了锣,把奸夫淫妇绑在廊柱上,要由族中公决如何处置发落。国梁叔说:乡约老夫子不在了,他一个兼管祠堂的地保作不了这么大的主,叫小的来请大爷的示下,怎么发落这一对儿奸夫淫妇,顺便再问问该怎么发放那个小杂种。”
林炳一听豆腐西施正是七月七到寨上去烧香求子勾搭上野汉子的,不由得头发茬儿一奓,差点儿连心都要跳出来了,顾不得细想,冲口而出地说:
“传我的话:寡妇偷汉子,按族法点天灯以谢死者!那个小杂种,叫金团头领走,不许入宗谱,也不许姓林!”
继而转念一想:凤妹的母亲就是在祠堂前点天灯烧死的,要是对豆腐西施也处以火刑,对凤妹不免太戳心了,略一犹豫,就又改口说:“不,你去告诉国梁叔:把奸夫淫妇背上磨扇,拉到桥上沉潭!你先去传话,我跟你大奶奶随后就到!”
又一对封建族法的牺牲者,将要在祖宗的灵前和村民的眼前葬身水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