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八十一回:白水山众首领排座次 蛤蟆岭谢振国采蘑菇(五)
紧跟在麻袋的后面也出来了。尽管时间并不紧迫,不过干他们这一行的,有消灭痕迹立即离开的习惯或曰规矩。因此接下来两人在月光下赶紧把洞口填上,把多余的泥土散开,然后把麻袋里的宝贝分装在两个箩筐里,由雷一飞挑着,离开了土地庙,慢慢儿地顺着蜿蜒的山路往山顶上走去。
在路上,谢三儿跟雷一飞说:卢勋所建的这座坟虽然比较特殊,但也不是他的新发明,而是古代堪舆家早就已经建过了的,名字叫做什么“油梁挂椁、深井插枪”。具体地说,山神庙的下面,是一口几丈深的井,井壁用砖砌就,光滑无比。井口上小下大,井的半中腰横架一根打磨得十分光洁的石梁,石梁上涂满了油,套着两根粗铁链儿,悬空拴着一具楠木棺材。井底插满了长短不一、大小各异的竹叶枪——也就是说,如果坟墓被人发现,盗墓者根本就不可能从油光水滑的石梁上爬过去。一不留神从石梁上滑倒了,摔到井底,枪尖儿就会扎穿身子,即便当时不死,光滑的井壁也不可能再爬上来。以饱学且又“知兵”而闻名的卢勋,原来把学问都用在这上面了。
好在谢三儿进入这座坟墓里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三百年以后,不但石梁上的油已经干得差不多,就是井底的竹叶枪,也已经锈得变成烂铁片儿了。谢三儿是个盗墓的老手,认准了方向,摸着黑打洞,一打就打通了井壁,身后拖着的百宝囊里又带有麻绳、火种和蜡烛,看仔细以后,先喷洒了清污药水,再把浸有药水的软布蒙住了嘴鼻,然后沿着绳索溜了下去,把自己拴在石梁上,取出手锯锯开了棺材的上角,伸手一摸,这才发现棺材里满满的全是水银。再锯开一个下角,让水银都泄到井底,伸手一摸棺材里面,哈,由于水银的密封作用,卢勋的尸体,居然还软软的富有弹性,一点儿也没有腐烂呢!
棺材里面,殉葬的东西可真不少。那棺材相当大,空隙的地方,塞满了卢勋生前喜爱的珍奇金银器皿和玉石珍宝古玩。脑袋底下,枕着一个五十两的空心金元宝;两手各握着一个二十两的实心金元宝,脚下蹬的,则是两个各重一百两的银元宝,嘴巴里含着一颗大拇指粗细的猫儿眼宝珠,肛门里还塞着一块名贵的蓝玉,单有一个名称,叫做“屁塞”。谢三儿也不客气,把所有的金银元宝和各种奇珍异宝全都装进麻袋里面,运了出来。
两人粗略地算了算,卢勋的棺材里面,共有九十两金元宝,二百两银元宝,至于那些奇珍异宝,可就不是他们两人所能计算得出来了。他们按照正觉上人的主见,把所得东西全部直送县前春山饭馆暂存,然后回过头来,直奔壶镇。
两人到了蛤蟆岭头,假装过路商旅为雄奇壮观的花坟所吸引,一起踏上石铺甬道,围着建在大方石头上的青刚岩花坟转了几个圈儿,找到了活门儿所在,这才心安理得地步下蛤蟆岭,先在银田村收购了一些茶叶、黄花菜之类的山货土产,找到二虎最知已的朋友,当天晚上就在银田村歇了。那年月,收山货的客人、挑担子叫卖的小商小贩、走方郎中之类,大都是走到哪个村子天色黑了就在哪个村子里找家人家搭伙借宿,第二天只要付很少几个房饭钱。民俗如此,并不足为怪。
约摸到了夜半,两人悄悄儿起来,带上事先准备好的酸醋、腻子之类,摸上了蛤蟆岭。林炳只防白水山有人下来,每天入晚之后,从千家岭到林村设了好几道卡子,却没有想到有人会打他家花坟的主意,因此并没有在蛤蟆岭上布下一兵一卒。两人摸到白石牌坊下面,投石问路,见无动静,放心大胆地转到了花坟的后面。那道活门儿白天已经认准,又是月娥她们上次开过一次的,只在外表抹上了浅浅一层腻子,经酸醋一灌,匕首一划拉,再往里一推,活门儿应手而开。当即由谢三儿钻了进去,雷一飞在外面把风,不过两三袋烟工夫,谢三儿就把一只细布口袋从活门儿里递了出来——财宝到手,大功告成了。
谢三儿是专门从事这一行当的“采蘑菇”能手,带有专用的工具,片刻之间就能在棺材的两头打出圆形窟窿来——任你九寸黄肠,加厚棺材,两头的堵头板都比较薄,一般只有三寸至多四五寸厚,伸进手去就能把随葬物品掏摸一空。说来也巧,凡是金银财宝,不是放在头侧,就是搁在脚边,掏摸起来,最方便不过。
第二天一早,二人别过房东,挑担上路。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开口袋一看,嗬,除了那四锭银元宝、四锭金元宝、两颗含口珠之外,两个元宝形小枕箱里,装的全是林国栋两口子生前喜爱的小件古玩和金银珠翠头面饰物。谢三儿还来个顺手捎带,连供桌上那个宣德铜香炉,也给端来了。
两人一合计,挑着几百两金银走路不但不方便,也不像个珠宝商的样子,当下决定:谢三儿挑着八个金银元宝先回壶镇,找个地方埋藏起来,抓紧时间探听林炳近期的活动;雷一飞背着两枕箱珠宝珍玩,先到县前春山饭馆,取了卢勋殉葬的奇珍异宝,然后雇了一顶白布篷竹轿,大模大样地到了金华、兰溪,善价而售。约定七天之后的午时正,两人在壶镇关帝庙见面。
七天之后,雷一飞货物脱手,把银子送到了春山饭馆,然后只身回到了壶镇。午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