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五回:救出坟莹成兄妹 送进寺院当沙弥
赶紧上路。只要出了壶镇地界,没人认识他们俩,就不妨事了。”
本良想了一想,也觉得只有这样办更妥当些,就把话接过去说:
“我要是能走动,这件事情我去办最妥当不过的了。如今我不能去,写信吧,咱们没那么大文才,不好下笔,也说不清楚。大虎和本厚又都没见过老师父,到了那里怎么说话呢?我的意思,让本厚把我的双刀带上,一者路上遇到什么变故,有件趁手的家伙好使;二者拿它当信物,老师父看见这两把刀,就能认出来,知道是我的东西,说话就方便多了。不过可得小心在意,别在刀上又生出什么是非来。”
本厚听说本良答应把双刀交给他带去,高兴得跳了起来说: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人在刀在,一准出不了错儿。趁这会儿天还不太黑,我先去给大虎哥送个信儿吧。他们还不知道今天夜里就要走哩!”
立本赞许地点点头说:
“是得去通知他们一声。不过你去了就别回来了,四更起更以后,你和大虎带着小红到蛤蟆岭脚那棵大樟树下面等我,到时候我把来喜儿送到那儿去跟你们一起上路。去吧!”
本厚见立本叫他走,就到本良床前来龋韩刀。二虎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儿来,把本厚叫到自己床前说:
“你送小红上我家去的那天,她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她刚从坟里爬出来,可不是穿的那身掐金挖云的大红绸子衫裤么?”
“今儿晚上上路,可得给她换一换。”
“她在你家都住了三天了,还不早就换上了?”
“换上的也是我妹妹的衣服,那哪儿行!你回家去让你娘找一套你头几年穿过的衣服来带上,回头把她也打扮成个小子模样,扣上顶帽子,脸上抹上点儿黄土面儿,在路上越不扎眼睛越不惹人注意越好。”
本厚嘻嘻地笑着,一面捧上双刀往外走,一面又回头冲着二虎说:“就数你心眼儿多,鬼主意也多,都快赶上徐文长①了。”说得屋子里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①徐文长——当地传说故事中的徐文长,是个诡计多端、诙谐善谑、喜欢拿别人开玩笑的烂秀才,跟历史上的徐文长不是一回事儿。
过了三更,立本等村子里的人全都睡了以后,这才悄悄儿地到楼上去把来喜儿叫醒了带下楼来。一连三天,来喜儿就窝在立本家的楼上没有露头,连拉屎撒尿都没让他下楼来过。
头两天,来喜儿心潮澎湃,满肚子怒火,捧着脑袋坐在床沿上前前后后翻来覆去细细地想了又想:打自己记事以来,人人都说林国栋是一只笑面虎,笑里藏刀,一面给你一个糖球儿噙着,一面再用软刀子一刀一刀慢慢儿地剐你,扒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落地人头赞快刀,满口里还让你说他的好。如今换了他儿子,接过账本子来才几天,就透着跟他老子不一样了:林国栋来软的,林炳却来硬的;老子办事,既要银子又要面子,儿子办事,竟连脸皮都不顾;那一只是笑面虎,这一只则是下山虎,正呲牙咧嘴地冲下山来,头一个被他吃掉的,就是自己。回想自己从穿着开裆裤进林家那一天起,放牛打草,烧灰点秧,挑粪种菜,车水割稻,十多年来,给林家干了多少活儿?得到的报酬和下场又是什么呢,活埋!这是小伙伴儿们平时用来诅咒那最坏最坏最最不长人心的东西所能想到的最重最重最能泄忿解气的刑罚了,其惨毒的程度,是不亚于千刀万剐的。自己还是个孩子,生平从来没有干过一件见不得天日的事情,凭什么自己要遭到这种不公平的惩罚?相比之下,林炳和他爹盗了牛杀了人,这种刑罚,应该加到他们的头上倒还差不多。
来喜儿越想越有气,越想越窝火,要不是立本看住了他不让他下楼来,早就豁开这条小命儿不要跟林炳拼了,立本让他自己前前后后地想了两天,到第三天上才慢慢儿地拿话去开导他,压下了他的火气,叫他暂且忍耐一时,安下心来学好本事,只要有志气,十年之后报仇也不算晚。好说歹说,总算把他说点了头,答应到石笋前去躲避一些时日。还怕哥哥为自己着急,求立本得便的时候透个信儿给来旺儿。立本也不把话说穿,只是含糊地答应了。
可怜的来喜儿,他怎么会想到,这时候占据着来旺儿的心的,不是自己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却是林炳和林国梁的一番花言巧语和大奶奶身边那个俊俏的丫头了。
立本把来喜儿领下楼来,该说的话全都说了,这时候也不过剩下“一切事情自己小心”之类的无关紧要的话。来喜儿换上了一身本厚的旧衣服,又讨了一把七寸钢刀掖在腰里,辞过本良、二虎,就要跟立本上路。这时候,月娥忽然腰系宽带挂着双剑进门儿来了。她一者想起了爹爹只身夜探虎穴至今一去不回的教训,二者也还想见一见只要见上一面就难以忘怀的小红妹妹,死活非要跟立本一路去一路回来不可。立本见她这些天来胆子大多了,性格也强多了,正想抻练抻练甩打甩打她,就由她跟着,三个人一起出门往蛤蟆岭脚摸索着走去。
那天是十月初六,正赶上是个半阴天儿,一弯新月刚出来不多一会儿就躲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