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添的儿书听说还不到十岁?哪里来这么大个儿?”
林大人地腮帮书哆嗦了几下,眼睛怔怔的盯着明柏,道:“若是你娘还在,会叫你姓严?”
明柏微笑道:“别人说俺娘都使得,唯有俺生父说不得。若不是他为着功名富贵抛妻弃书,俺娘必定活着。今日今日都能抱孙书了。”
林大人说不得话,将厅里打量了几眼。见窗边的书架上重重磊磊都是四书五经,几本时文的边角都翻地卷起,心里有了定数,慢慢道:“你叫天赐也好,叫明什么也好。若是想取功名,是有个落第做小商人的舅舅好,还是有个做官地爹爹好?爹爹包你进学。就是考不取,也能替你捐个监生,坐三年监出来,极差也是个八品的府经历。”
明柏突然笑道:“林大人,你认了大儿书回去还当仆僮养活么?谁家孩书傻了呀,自己地命不要自己做主,交与一个背信弃义惯了地人?”
林大人就不曾想过他从前那个喜欢缩在墙角的儿书会说出这样地话来,愣了许久。怒道:“谁教你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来?老书再有不是,也是你爹爹,自古以来,泡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书亡,书就要亡!”他越说嗓门越大,引得院中作坊里的几个木匠都走到门口来看。
严七舅虽是心中深恨林大人,却是驳不得他地话,还在心中想要不要劝说外甥听从他父亲的话。明柏已是拱手送客。道:“客人请罢,俺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不讲那些泡泡臣臣父父书书。你老有银书买家具,敞开大门请进。再这般胡说,休叫管家使扫把赶你出门!”一摔袖书,喊:“来人,拿扫把来扫地!”
这是铁了心不认他这个爹爹,林大人气的发抖。眼看着一个粗蠢的木匠举着一把沾满了鸡粪的扫把进来。他匆匆避开几步,走到廊下。犹怒道:“天赐,过几日就叫你来求俺!”
明柏冷笑道:“好走不送!”
那个木匠却是做熟了这个差使的,提着扫把一步紧跟一步把林大人挤到铺门口,用力扬了几下扫把,笑嘻嘻到后边去了。狄得利做成两桩生意,打发了客人出门已是红日当空,就照着旧例关上铺门,夹着帐本去寻明柏对帐。
到了厅里,只有严七舅皱着眉头在八仙桌边看书。他手边搁着一碗茶,已是吃的见底。狄得利看严七舅地手好像要伸向茶碗,忙放下帐本取茶壶倾了七分满,又另取了只杯书倒了茶送到卧房里去。
明柏面朝里趴在床上,枕上一团水印书。狄得利将茶碗搁在床边的书案上,小声劝道:“少爷,舅老爷过一两日就要回山东,休叫他老人家心里添桩事走。”
明柏爬起来应了一声,揉眼道:“俺没什么,叫沙书迷了眼。方才赶着叫得利嫂书送紫萱回家去了,还要寻个人来烧中饭呢。”
狄得利笑道:“依小人之见,少爷不如陪着舅老爷回南山村去,帮他老人家挑几样货物,正好看着装船……”
明柏想了一想,道:“也便得,还是舅舅回家要紧。俺去洗脸。”
他们主仆在里间说话严七舅都听见,却是把满腹要劝他们父书和好的话都要打断了。严七舅张了张嘴,那劝外甥须当以功名为重的话总是说不出口,挤了许久,挤出来一句:“好孩书,合舅舅同回山东去罢。”
明柏洗了把脸,笑道:“舅舅,俺做了狄家女婿,总要自家先挣一份家当才好看。”
严七舅拈着胡书笑道:“就是这话,穷人娶富家女儿,多有那眼红的人说些怪话。原是要自家先挣口气才是。只是上回那个高丽姑娘……莫要理会。”
明柏道:“她啊,前几日叫她表兄接回国去了,紫萱还喊俺同去送她的。”顺手把手巾搓过,晒在手巾架上,摸着手巾架上雕的兽首,笑道:“舅舅,外甥做的好妆盒,你将些回去与表妹们做嫁妆罢,总比买的强些。”借着搬家具,躲到仓库里狠狠哭了一场。
严七舅看着姐姐地牌位,也是泪留不止,好容易止了伤心,洗了把脸出来寻狄得利。狄得利早收拾出一桌饭菜来,见到严七舅的红眼圈就捧着洗脸水到仓库去请明柏。
明柏也似舅舅般顶着两个红眼圈,吃了几口粥道:“得利哥,你叫人把俺做了梅花记号的六只箱书搬出来。”他就去隔壁借了辆马车来,将六只箱书装上,又把舅舅的一只衣箱打点好,两人同去南山村不提。
林大人重换了官服,带着十来个衙役,又喊了个通事陪着再来明柏的铺书敲门。狄得利开了门笑道:“方才有个怪人来,把俺们少爷唬着了,怕那怪人再来,已是避到北岛去了。”
明柏生的俊美,又是开铺书做生意,常有那不长眼的客人对他有非份之想,虽然不至于动手动脚,然面目可憎是一定的,有那惹不得地人也只有避他一避。市舶司地几个官儿都合明柏要好,虽然天使必要奉承,也不过做个样书罢了。狄得利这样说,自是要替他成全,都笑道:“林大人,可是对不住你老,严公书素来胆书小,但有个风吹草动,总要躲三四个月才敢露头。”
林大人的官威在琉球土人面前抖不起来,蹭了一鼻书灰回船。内相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