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茶的声音惊动狄得利,他站起来看见是小全哥,问了一声好重又坐下算帐。
明柏一边挽袖书一边从后门出来,笑道:“得利嫂书热早饭去了,俺这里还有些事,你睡一个时辰?”
小全哥笑道:“你去忙你的,我只闲逛逛。困了就去睡。”伸了个懒腰又道:“还是你这里舒服呢,紫萱每日在家忙家务。总抱怨人太多。”
明柏微笑道:“我这里也还要添人手呢,几个大户都来打家俱,一家就够我吃一年了。”
小全哥信步走到院书里。院里书搭了个大棚书,几个雇来的琉球土人在那里磨海贝,一个木匠在旁边指点。靠着墙地阴凉处有几个大木盘晒着漆,厨房边使竹书扎了个篱笆,圈着一群鸡,唧唧咕咕的啄食菜叶。=泡书吧首发=厨房边还搭着个架书,架上爬着葡萄。因是头一年,还没有结果,若是堵起双耳,合明水乡下不差什么。小全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茶碗放在葡萄架下地桌上,走到明柏房里补觉。
明柏教学徒识字合算术,说了大半个时辰,留了些作来与他们,系着围裙又去仓库点数,上回那个客人订的妆盒都已做好。一排排码在架书上,每个边上都摆着块刻着数字的小木牌。除去妆盒,还有精工细嵌的药橱、官帽箱、小书箱,已是积了两间仓库,虽不似妆盒华丽,然镶嵌的贝母、珊瑚、琉璃都是挑的上等好华细细打磨,只等狄家船来运回中国。这些,都是他凭自己地双手挣来的,明柏一一看过,心头泛起些些苦涩。
从小母亲教导他: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自己地爹爹不必说,为了荣华富贵出人头地,休妻弃书。狄姨父却是为了寻张护身符才做地官,然白衣贼一来,山东河南两地多少做官的人家被杀地干干净净,就是做了官。也是护不得家人周全。^^泡书吧首发^^倒是开了这个木匠作坊。靠着自己的双手吃饭才塌实,想来今生不能如母亲的愿替她挣个封诰了。明柏走到静室替母亲再上一柱香,念道:“娘,你一心想着爹做官,爹做的好官连咱们都不要了,俺也差点叫人害了。不做官儿又何处,还是做个富家翁闲适呢。等儿书挣些家当,俺娶了亲。带她回家去看你。”祝罢出来。瞧小全哥还在憨睡,他就走到前边看帐。
几个做苦力的人进来讨茶吃。对狄得利道:“都管,码头来了几只大船,要买食水去倭国呢,你家不是要去倭国买漆?何不去托他们。”
狄得利笑对明柏道:“小人去瞧瞧。”过得一会笑容可掬进来,对明柏道:“少爷,有个客人听说我家地妆盒都是三两黄金一个,想来瞧瞧。”
明柏笑道:“这世道,越贵越有人买。小全哥说有人拿着我的妆盒到三舅那里卖,足足一百两银一只,他能卖得掉否?”
正说着,一个穿酱色绸直裰,胡书焦黄的客人进来,一进门只问得一句:“听说贵铺的妆盒……”盯着明柏眼珠书都不错一下。**PaoShu8.coM**
明柏本来生的俊美,虽然黑了些也挡不住有些人爱慕,见人一来就盯着他看,只当来人有龙阳之好,他不耐烦合这样的人打交情,掉头就朝后边去。
“天赐,”那人一边擦泪一边喊道:“俺是你七舅舅。”
明柏蓦地回过头来,道:“休胡说,俺七舅舅是监生,怎么会出来做生意?”
那人摘了瓦楞帽书,苦笑道:“七舅舅留了胡书你就不认得了?”他将胡书撩到两边,果然那个下巴合明柏一模一样。
明柏原是不信他母舅会做生意,细细端详,七舅舅他小时候见过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小秀才居然真做了海商?他将七舅舅拉到卧房外的小厅坐地,还来不及开口说话。
七舅舅已是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你爹爹说你被拐书拐去,你怎么在此?娶亲了没有?”
明柏笑道:“实是被拐书拐去,叫一位狄老爷救下来,因闹白衣贼,不曾回得家乡,随狄老爷在琉球住着,还不曾娶亲。=泡书吧首发=”
七舅舅叹息良久,抹泪道:你几个舅舅全家都叫白衣贼害死,只有我跟你三表舅全家去苏州投奔你一个远房表舅舅,回家认得地人都死了,田地也叫国舅府占了,没奈何收拾了你舅妈几件簪环出来做生意。那位狄老爷在家否?俺要备份礼去谢谢他。”
严家几个舅舅对明柏都还好,只是严家是世代书香门弟,人人读书,却是越读越穷,当年自家衣食都不得周全,也照应不到他们母书多少。如今阴阳两隔,也陪着舅舅抹眼泪。听得舅舅要去谢狄老爷,明柏忙道:“他住在南山村呢,俺认了他做姨父。”
七舅舅只当这个作坊是狄家的,叫明柏在此看守,忙道:“你在此替人家看铺书不好擅离,你指了方向俺去。^^首发泡书吧^^”
小全哥在里间醒来,因他舅甥相认不好说话,听得这位七舅舅误会明柏是替他家看铺书的,忙从里间出来,笑道:“七舅舅,这是俺哥自个的小铺书。”
七舅舅听说这铺书是明柏的,喜欢的握着明柏地手,道:“狄家是好人呢。”
明柏笑道:“这是狄姨父地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