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我输了的钞票,不由得心情又沉重起来,半晌不语。
车开了,那女的也闭上了眼睛。
汽车停在了幸田车站,由于分不清东西南北,我就叫了一辆黑的士,说好价钱15块送到。我问那个女的住哪儿,要不要顺路送她一程,她却说她的路很远,不用麻烦了。
接下来要面对没有钞票的苦难日子。没钱可以少花点儿,后天就要交房租了,怎么办?
怎么办?房间里的东西我都翻了个遍,还有十几台过时手机。不过我知道就这样直接拿到华强北被收购,最多也就能卖个一千块钱就不错了,解不了渴啊。
房东是个瘦瘦黑黑的50来岁的广东人,上来收房租时,我给他的解释是进货过多,占去了全部的资金,请他宽限两天。那男人冷冷地扫视了一遍我的房间后,面无表情地说:“给你3天时间,不然我就找人请你搬出去了。”
怎么办?I-don’t-know。家里面没有了电脑、没有了电视,日子陡然间似乎变得更加沉闷和无聊。我去下面小店里花了5块钱买了一大捆过时的报纸,睡不着了就胡乱翻看。
第二天晚上,在《深海日报》上突然看到了“社会保险”四个字,我突然心头掠过一阵欣喜,我做工程师时不是也曾有过社会保险吗?由于对这几十年后的世界没有抱什么希望,后来就不知道把这张保险卡片仍哪儿了。
于是赶忙下床,翻箱倒柜,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找到了。一阵狂喜……我躺在床上拿着卡片玩来玩去,据说深海市政夫是允许外地户口退保险的,而内地大多数政夫却是没有这个本来是天经地义的政策的,啊,深海市政夫终于办了一件好事。
第二天一大早,我拿着身份证、社保卡匆匆就赶到社保局,哇靠,前面已经排了一条长龙,只好排在后面等。排了一会儿,我注意到前面排队的一个小姑娘手里还有一个写着“退保单”的纸,退保还要这个玩艺儿吗?
问了问管理队伍的一个保安,回答是当然要,靠,我上哪儿去弄这个玩艺儿啊,离开最后那家公司已经差不多两年了,他们还给开这个证明吗?我打电话过去询问,果然人家说我已经辞职很久了,不再为我开这个证明了。
那怎么办?这本来是我的钱啊,又不是我自愿交的,我不想保险,为什么就不能退呢?如果不给退,又不够15年续交保险期限的话,这钱就算白白给别人了?联想起当初我毕业分配在内地,在单位也交了一年多这个玩艺儿,后来我来深海工作的时候,想把它转过来,咨询的结果却是不同城市的不能迁移,也不给退钱,草,这钱只好白白养猪了。
深海市差不多有一千万的打工仔吧,大部分人一个月几百块钱工资,还不够吃喝,辛苦打工几年,就指望临走了退保可以拿到几千块钱回老家呢。现在的单位招工哪个不是要20岁左右的小年轻啊?又有多少人能在这个城市连续打工15年以上而享受养老保险呢?再说了,这国稼的政策,等几十年退休后,是个什么样子谁说得准?
尽管心里一肚子不满,却没有办法,总不能拿着斧头做强盗去社保局里面抢钱吧。
我在社保局路上走来走去,突然看到路边的电线杆上贴着的办证的广告,灵机一动,找人刻个我原单位的公章,办个退保证明是不是就能糊弄过去啊?
不管怎样,我都要试一试。
我赶忙卖了两台旧手机,拿到钱后,花了60块钱找“东南亚证件公司”刻了个像模像样的红彤彤的公章,写上退保的证明。第二天我早早就又赶了过去,嗨,前面还是已经长龙一条了。
终于排到了我,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老古董女人看了我的证明半天,问我:“确定要退保吗?”当然,还用回答吗?谢天谢地,终于退给了我6000多块钱钞票。
交了房租,我一度犹豫是否还要再去澳门,在这个冷漠的没有任何依靠的城市,没钱的日子实在是太可怕了,弄不好会死人的。
但我又安慰自己,我这次不再去葡京了,直接去金沙,然后只是带上三千块钱,我拿巴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对着镜子说:“最后一次,如果输了,你要承认自己没有发横财的命。”
2005年2月3号,农历腊月25,我在家里留下了2000块钱,拿着剩下的3600块钱,第四次去了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