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盘问了我半天,抽了我两根烟,才让我压了身份证上去。
小毛的宿舍门居然是铁皮的,在深海的毒日头下晒得门口似乎都有袅袅轻烟,大约是老板担心木头门容易烂而不管员工死活吧。
宿舍就像猪窝,散发着烂鱼腥虾的臭气。小毛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一个塑料小风扇在脚后面时块时慢的转着,风很小,小毛身上脸上都是汗水。
我叫了半天小毛才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我丢给他一根烟,坐在他床沿上和他说话。小毛烟瘾很大,躺在床上把一根烟抽了一半,才问我:“卫个最近忙啥啊?”
我说:“搞点儿走私活,倒腾点儿小玩意儿。”
小毛问:“卫哥怎么做起这个了?”
“啥赚钱就干啥啊,有份工作想不想做?就是帮手看住走私的货物。”
“多少钱一个月?”
“2000块一月。”
小毛眼睛一亮,用胳膊支起了身子问:“管吃管住吗?”
我嗯了一声,
小毛又问:“地方远不远啊,走私会不会被抓住啊。”
我拿眼斜着扫了他一下,道:“不会的,不过要交保证金。”
小毛问:“多少钱啊?”
我说:“5000块。”
小毛嗯了一声,放下直起身子的胳膊,抽烟。
我坐在那里抽了一支烟,把剩下的半盒烟仍在小毛身上,站起身来说“我走了,想好了打我手机。”
到门口的时候,我问小毛:“张向去哪里了?怎么不在餐馆做了?”
小毛支起身来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去她表姐那里看看吧,他表姐在白石洲东四坊78号503。”
白石洲是一个乱糟糟的世界,马路两边永远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黄贝岭一样,白石洲也是城中村,是深海市政夫眼中的大毒瘤,却是刚来深海淘金的人、低收入的人、单身汉眼中的天堂。
下午3点左右我来到白石洲。这里的房子一座紧挨着另一座,走过长长的仅能容下两人并排过的过道,空气中弥漫了做爱后没清理干净的气息。张向表姐家住的是六楼的一个一房一厅,按了半天门铃,门才开。张向睡在客厅的一个破沙发上,家里没其他人。
我丢给张向一根烟,他拿住了,却没抽,耷拉着头,大约还没睡醒。张向的头发乱糟糟的,眼角下面沿着鼻梁有个在大排档用高压锅煲汤时烫坏的红红的伤疤。
我问他:“上班了吗?”
张向说:“晚上在楼下的餐厅里帮工。”
我问:“好不好做?”
张向:“就那样儿。”
我说:“跟我搞点儿走私生意怎么样?”
张向耷拉着脑袋想了一下,道:“嗯。”
我说:“收拾一下吧,去我那儿住。”
张向于是从沙发下面翻出一个小包,在沙发上收拾了几件衣服,然后站了起来道:“走吧”。
我说:“跟你表姐留个纸条啊。”
张向嗯了一声,找来纸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表姐我走了,O着卫哥。”——大约是“跟”不会写,用“O”代替。
我又道:“你做工剩下的工资还没结呢。”
张向想了一下,又在纸条后面加上了一句:“表姐,剩下的大约一个半月的工资帮我要回来”
3.有详细的计划
帮手有了,我客厅里面也有一个破沙发,陪着张向喝点儿酒后,他又立马倒下了——他总有睡不完的觉。下面有我开始设计抢劫计划。
怎样抢劫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首先要确定抢劫地点。
深海的关外比关内好,熟悉的地点比陌生的地点好。
深海有关内关外之分,南山、幸田、罗湖、油田四个关内区大约占了深海总面积的五分之一,宝安和龙岗两个区则分列于关外的大片地方。进入关内需要出示证件,非深海户口需要边防证或者暂住证,就像过日本鬼子的岗楼需要出示良民证一样。
我熟悉的关外地点有哪儿呢?大马路上抢劫人太多,僻静地方抢到手的也都是些穷光蛋,银行抢不了,还是抢工厂好了。
其次抢劫对象。
有三个对象:沙井新桥村北环路边的一家香港人开的电脑板卡厂,板田和墈村布龙公路边的一家台湾人开的变压器厂,松岗恒兆工业区靠近107国道边的一家钟表厂。这三个工厂我都联系过业务,公司内部比较熟悉,靠近大马路边,大门和办公楼比较近。
接下来是抢劫勘查。
我需要再实地勘察一番,以免工厂内部变动。
我翻出以前这三个工厂相关的卡片,电脑板卡厂我对应印制了PCB加工厂的卡片,变压器厂我印制了绝缘漆生产厂家的卡片,钟表厂我印制磨具厂的卡片……
勘查过程很简单,前台保安登记——当然,出示的是我50元做的假身份证,接着去前台递上卡片,找到负责这项业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