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绿羽心下一震,脸色倏然白了。
“皇上醉心围棋,明日午后与开禅大师在清风亭有一场雅约。”太监凑近她身边,低声道:“奴才当值,负责茶水。皇上饮用的茶汤都经侍卫先以银针试过,可奴才已备好无色无味的‘合欢散’,也会在开禅大师的茶水之中下巴豆,届时小姐先隐身于假山内,待开禅大师腹痛离席之后,奴才引开侍卫──”
直至太监说完计划,她的脸色始终未能恢复半点血色。
“小姐可听明白了?”太监语气微带压迫威胁。
“我会到场的。”商绿羽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开口。
“希望小姐倾尽全力,莫让‘大人’失望。”
“我从未让他失望过。”她迎视他锐利的目光,面无表情地道:“你可以走了。”
“那么,奴才明日午后恭候小姐大驾。”他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随即又恢复成宫内众多貌不惊人、唯唯诺诺的太监模样,朝她行个礼便走了。
伫立在原地的商绿羽神情僵硬,浑身发冷。
半晌后,她倦然地闭了闭双眼,脸上闪过一抹厌世之色。
她痛恨这皇宫,痛恨这些人,痛恨这世上所有的一切……更加痛恨身为傀儡的自己。
而,就是明日午后了。
她得献身给一个年纪足可当她爹的男人,在他身下承恩雨露,还得要曲意迎欢──和乱伦有何不同?
然而更可悲的是,她将犯上的,会是比乱伦更要可怕的滔天大罪。
老天,她真恨自己的身不由己。
商绿羽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左手握着的拳用力之大几乎将细嫩掌心掐出血来,右手则是紧紧攒着胸襟,却止不住从心窝泛起阵阵针刺般的痛楚。
陡地,她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片发黑,整个人往前栽倒。
在她坠入那迅速包围上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际,彷佛有阵雷声轰轰然在她耳边炸起──那又惊又怒又急的咆哮像是有点熟悉……似曾相识……
恍惚间,竟令她莫名安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