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有处潭水,远远看去,有几分碧幽之意。此刻有两个人,正在湖边垂钓。
一个人是白发苍苍的布衫老人,另一个是道士打扮的老人,清瘦的脸和颌下搭到胸前的胡须显得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老道士一手持杆一手把着胡须笑道:“你我皆是淡泊之人,为何今日所钓之鱼不及我的三分之一?”
白发老人把青竹枝做成的钓杆插入身旁的泥土中,站起身来,笑道:“今日我多了几分杀气,那些胆子小的鱼儿却是不敢靠近,倒是便宜你了。”
老道士把钓杆平放下,也站起身来,指着一立一平的钓杆说道:“既然你己出世,为何还要入世?”
老人叹了一声,因沉思而眯起的眼有些深邃,说道:“臭道士,你知道么?我感受到了阿修罗的气息。”
老道士走到湖边的石桌椅上坐下,桌上有个紫砂茶壶和几个空茶杯,老道士也不介意茶水己凉了多时,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半杯,并没有喝下,握在手中,方才说道:“老家伙,真没想到你也有担忧的时候,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去折腾吧,你还瞎操什么心?”
老人也坐了过来,老道士把手中的茶递给他,老人也不拒绝,接了过来一口喝下。
“你是对自己没信心,或是对他没有信心?”老道士又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抬头看着他说道:“你想把阿修罗扼杀于萌芽,替他渡过这一劫?”
老人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若他命里注定渡不过这一劫,你帮得了一次,便还有下一劫,何时才是尽头?”老道士把茶喝下,叹了口气,阿修罗,佛前那朵执着的妖莲,为何偏偏与他有十世的缠绵?
老人把紫砂茶杯放下,走到那杆竹钓边,正好一尾鱼咬住鱼饵,在水中挣扎,老人叹息一声,把牢牢插在地上的钓杆拨起,轻轻一抛,落在潭面上,浮沉在水中。
叶子和颜盈盈来到山脚下那片潭水边,石桌上只剩两盏杯口朝上的茶杯。
颜盈盈见到不远处缓步前行的两人,连忙说道:“是不是那两人?”
顺看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叶子正好看到任爷爷和一个老道士。
叶子来到两人跟前的时候,似乎老道士正向老人道别。叶子笑道:“任爷爷,老骗子,叶子回来了。”
颜盈盈此刻乖巧地站在叶子身后,静静地没有作声。
老人看了一眼叶子,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颜盈盈,点了点头。
“我就一个臭道士,那里是什么老骗子!倒是你小子,从那里拐骗来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老道士看了一眼颜盈盈,笑道。
颜盈盈见那个老道士如此说,拉起叶子的手臂,气道:“喂,臭道士你可别乱说,这个是我师父,什么拐骗不拐骗的,难听死了。”
几人笑了起来,白发老人只是有深意地看了她一下,老道士接着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颜盈盈却是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干嘛要告诉你。”
叶子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说道:“那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表情严肃的叶子在看向老道士的时候,眼里又多了几分笑意,你这为老不尊的臭道士也有吃蹩的时候。
叶子正色道:"这个就是叶子新收不久的徒儿,颜盈盈,事出突然,未经两位前辈肯首,还请见谅。”
叶子拉了拉颜盈盈,示意她上前行礼。
颜盈盈不是那种不尊礼数的女子,故而乖巧地上前朝两人各见了礼。
待颜盈盈行过礼之后,老道士看了看天时,呵呵笑道:“又担搁了不少时间,我这个臭道士也得走了。”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枚淡黄色的月牙玉,一边递给颜盈盈一边说道:“初次见面,这个就当见面礼。”
月牙玉上刻有古朴的纹身,一看便知不是凡品,颜盈盈有些犹豫地看向叶子,不知该不该收下。
“小姑娘,收下吧。”老人说道:“正好我没有什么趁手之物能送给你,你且收下它,这玉说不定日后能帮上你什么。”
老道士走前转身一笑,说道:“小姑娘,你可别怪这个老家伙小气,其实,他这句话,便是最好的礼物。”
颜盈盈微笑着点点头,接过来,月牙玉入手,没有一般玉质特有的温润之意,反倒有些肃寒之感。这礼物她不甚在意,倒是老道士说的话听得不甚明白,其实叶子也不明白,能知晓的恐怕是此刻在那负手而立的白发老人。
回到潭边那石台前,老人看着潭上那漂浮的钓竿,问叶子道:“你此去结果如何?”
叶子叹了口气,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有些事情,老人早就知道,而有些事情,不想让他担心。
站在叶子身后的颜盈盈知趣地指着不远出的几簇梨树,说道:“这边太闷热,我去那边看下。”
叶子回头看她一眼,点点头。
老人看着颜盈盈的背影,说道:“叶子,你怎样看你这个徒儿?”
叶子笑道:“有几分的天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