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烟的反复劝说下,我终于打消了再次返回京师的计着若烟,前往青峰山下的马家集,在那里等候左枫前来会合之后再行前往漠北。
马家集最大的一间客栈内,我重新换回俗家打扮,只扮作年轻书生,若烟则改扮成书童模样,一起在这里等候左枫。
这马家集并不大,镇上只有一条官道贯通南北,零零散散大约数百户人家,都沿官道两边集中在集镇的中心。由于还没有开春,天气乍暖还寒,街上行人不多,平日来往热闹的商旅也由于前方的战事而变得稀少起来。商旅的断绝,使得镇上仅有的两家客栈也处于歇业的状态中,只余下左枫前五日定下的这家,尚在营业,其他的都还没有开门迎客。
街市上,孩子们似乎还没有从热闹的年节中恢复,一些淘气的孩子不时地围在几个还留着过年时节省下来的花炮的孩子身边,兴奋地嬉闹着。渐渐柔和起来的北风中,不时传来一两声鞭炮清脆的炸响。
我坐在书案前,正随意地翻着一卷读书人必看的《中庸》,正看的乏味,只听房门一响,回头望去,却刚好看到若烟端茶进来。我不觉笑道:“又不吃茶,何用你亲自去取,唤小二取来便是。”
若烟一边将茶水放在我的书案上,一边将一封名帖递给我,低声苦笑道:“前院里两名进京赶考的举子,听说我们亦是前往逃去功名的,便递了帖子进来,邀请公子明日前往醉仙楼一聚。”
我闻言摇头苦笑道:“我虽然是男装打扮。却实在不宜混迹于书生之中。你便说我在温习数目,全力备考,实在无暇抽身,请他们多多包涵了。”
若烟闻言,歪着头看了我一眼,嗤嗤笑道:“公子,那些书生以若烟来看个个风流倜傥,倒也不错呢!”
我知道她是在故意逗我开心,不觉摇头叹道:“还是不去的好,若是被人看破。少不得又要惹来无数麻烦。眼下,我们还是尽量少惹是非为好。”
若烟闻言,点头道:“这个道理若儿自然明白,只是,若公子不去岂非更加惹人注意?”
我摇头道:“那是大不相同,即便惹来一些议论。却总是不会被人看破行迹,若是擅自与他们厮混。恐怕日后回去,又要惹来无数祸乱。”
若烟闻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公子大可不必再回那种吃人地地方去,天下之大何愁没有容身之所?若是实在不行,也可以随若儿回山中去陪伴师父。”
我怔了怔。摇头叹道:“若是我孑然一身。天下何处不可去?只是如今挂念至亲之人,如何有那远走天涯之心?”
若烟闻言黯然望着我,点头叹道:“其实。公子真没有如此必要前往冒险,有些事未必能够如愿啊!”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将手中地书卷合上,起身在不大的房间内踱步道:“这件事若是成功,关系的不仅仅只是我一人的荣辱,更有天下安危牵涉其中,便是冒险亦是值得。”
说到这里,我有些担心地道:“我们来此已经两日,左公子一点消息都没有,实在更加令人担心。”
若言皱眉道:“若是明日师兄还不到,我们恐怕就要独自上路了。若儿学艺多年,路上的盗匪虽然不足为虑,但是我们这次所带银两恐怕有些不足以应付路上的花销。”
我闻言皱眉道:“难道你们的钱物都在左公子身上?”
若烟为难地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我身上只有十几两碎银,若是平日,足可使用半年,但是若是前往漠北,便还要购置车马,恐怕便不够使用了。”
我闻言心中微微一松,原来只是十几两银子的事,虽不少,却也不多。想到这里,我秦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放在床褥下面的那个紫檀木匣。里面的那套田黄玉杯,若是拿到市面上去,最少可以价值万两黄金。稀释罕见之物,正是解决眼下燃眉之急地最好办法。只是一旦变卖了那套玉杯,所涉及的银两实在巨大,也不便于我们两个女子孤身携带上路,只能等待左枫前来,才算可行。
想到这里,不觉点头道:“我身上原本也有几两碎银,只是走的匆忙,那些衣物和一些从宫中带出的钗环首饰,也都留在庵中以乱其线索。如今只剩下三两放在身上的一点,算来也可再支撑几日。”
若烟闻言,思忖片刻,点头道:“若是后日师兄还未前来相聚,若烟便另外想想办法,车马总是要备妥了,才可以上路的。”说到这里,只听前面圆子里隐隐地传来一阵丝竹之声,在这有些荒僻地小镇上,不觉有些突兀。
随着缠绵的悠扬乐声,一个清亮地女声低低地唱道:“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元来春心无处不飞悬。哎,睡茶蘑抓信裙衩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好处牵。这一湾流水呵!”
这是《牡丹亭》第十二出“寻梦”中的一段唱词,是一段小令。那女声虽然嗓音清亮失了原曲的柔媚之感,却平添了三分说不出的苍凉,动人心魂。
正当我被这曲子弄得有些失神的时候,只听屋门轻响,原来是小二前来送进热水,大概看我在凝神倾听前院地歌声,放下热水,小心地躬身